青梅不觉的愣在那里。从前那个顽劣又娇纵的小姐,绝不会有这样生野而恣意的模样。起初她有些不能适应殷绣突然的变化,此时却忽然感觉到,小姐是越变越好了呢。
曹老爷坐在八台大矫里,只觉得身下颠簸的难受,时近初夏,轿凳上的貂皮软垫还没有扯掉,他一向身骄肉贵,没了这软垫,轿子也是不愿意坐的,只是今日,为了筹办庆典的事情,曹老爷心中烦闷,身子也跟着难受起来,就连殷府沿道栽种的奇花异草,也引不起他的兴致。
花朝节的庆典年年都要办,今年又有贵人出席,越发马虎不得,郡中在朝官员,各个口口声声说要隆重兴办,可是谁也提不出什么章程来,说来说去总不是历年那些个事宜,真是无趣至极。
曹老爷正想着,忽然看到一只樱草颜色的小动物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兽,他立刻命人停轿,一个轿夫正要扶着他下来,就听到后面传来“哎哟!”一声叫喊。
曹老爷慌忙下了轿子,就看到一个轿夫正躬身赔着不是,轿夫正对着两个小丫鬟,小丫鬟中间一个樱草颜色的小小人儿看不真切。
“实在不好意思,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撞到小姐身上。”人高马大的轿夫憨憨的说着。
“生的虎背熊腰,就不能仔细着些吗。我们小姐娇贵得很,让你这样一撞,哪还能好好的!”雪酥不依不饶。
“不打紧,怪我自己没有看路。”被雪酥和青梅护在当中的殷绣忙说。
“是绣儿吗?”曹老爷闻声走了过来,殷绣这边连忙扶了个礼。曹老爷今日穿着一件绛红色襦衫,上面绣着富贵元宝,脖子上挂着嵌金丝的曲领,革带上挂满盘囊锦带,香包玉坠,似乎为了来殷府登门,特意把家里各种值钱物件齐齐带在了身上。
“许久不见,绣儿都长得这般高了。”曹老爷笑道,又问,“你为何带着个面具?”
殷绣又行了一礼,这才答道,“曹伯伯见笑了,都怪绣儿贪玩,今日在书上看到,南国有善舞之族,舞必佩戴兽面纹面具,以舞祝祷。绣儿觉得有趣,就拿这个昆仑奴的面具带着玩。”
曹老爷听罢大笑,“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又跟殷绣说了会儿话,这才回了轿子,继续往殷老爷的院子那边去了。
轿子已经启程,曹老爷忽然觉得心中灵光一闪。妙啊!他终于想到一个好点子了!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书,好像挺有趣的,讲给我听听吧!”殷绣等人走在路上,雪酥好奇的问。
殷绣点了点她的额头,“哈哈,我说着玩的,怎么把你也唬住了!”
“啊?”雪酥疑惑的看向青梅,青梅只是捂着嘴偷笑,也不说话。
殷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若是曹老爷真能如她所想,花朝节的事情她就不用担心啦!
三人正闹在一处,殷绣忽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她一时恍惚,闭起眼睛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原来是一簇殷红的光线,芒刺一般的直射过来。殷绣还以为是一团小小的火球,却又没有闻到烟糊味儿。她小心的逆着那光芒看去,青砖路面上,那光芒闪烁不定,令人心悸。
不等殷绣走近,雪酥已经跑过去,拾起那东西一看,“哇,大小姐!光珠!是光珠!”
青梅很快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方才经过这里的,只有曹老爷的轿子。难道”说时转身看殷绣,立刻被殷绣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只见殷绣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魂魄离体似的僵在那里,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像是连呼吸都停滞了。
“小姐!小姐!”青梅连声唤她,又掐她的手指,半晌,殷绣才面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