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懵怔,大家闺秀的端庄仪态尽失,倒显出痴傻之态来。许久,何玲才解开身上的剪子,递到殷绣手中,又见殷绣一双手生的葱白似的,比剪子还要小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殷绣似乎没有看出何玲眼中的嫉恨,只喊着雪酥和青梅一起到僻静之处去整理衣裙。钏儿又在何玲耳边低声说,“小姐,司仪和各家老爷都到了,我们快回去吧。”何玲这才跟着钏儿走开了。
历年的花朝节都是由曹老爷担当司仪,这时他与各族老爷已经在射圃边缘摆设的幄殿边站定。各家的小姐也都聚集在这里,等着司仪宣布庆典开始。
曹老爷与殷老爷等人相互寒暄了一阵,又转身面对各家小姐。众小姐齐齐行礼,曹老爷道,“都是本郡中的小儿女,不必多礼。今日依照旧例,约各家举办花朝节庆典,祭祀花神,祈祝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今日之事,我与各家也商量过了,除了祭祀、赏红、花糕之事,另有一新奇的想法,聊以助兴,不知丫头们意下如何?”
小姐们议论了一番,有人率先问道,“曹伯父不妨说来一听?”
曹老爷正欲开口,就见殷绣三人跑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叫到,“绣儿来迟了!”
众女子纷纷转头看向殷绣,立刻有人小声道,“这就是殷家大小姐了吧?”
有人立刻叫了一声“哇”。只见殷绣行走间,裙摆上飘飞出许多雪青色的丝绦来,丝绦飞扬在半空中,若隐若现,近乎透明,又如几层花蕊,簇拥着中间小巧的人儿,华袿飞髾,衣裾翩跹,真恍如洛神现世。
何玲挑了挑眉,这才明白了方才殷绣借剪子的用意。这位殷小姐,似乎还有些本事。她心中腹诽,又听到身旁女伴说,“看身型打扮,似乎是个大美人儿呢。”
何玲抿嘴一笑,从嘴缝里挤出一句嘲讽,“你又没看到她的脸,说不定是个丑八怪!”两人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殷绣佯装没有听见,只看向曹老爷。曹老爷看到殷绣,亦是十分欣喜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我这想法,还与殷家丫头有关。”
“我大凉朝气象开明,并不拘泥旧制,更欣赏新奇之思,开创之功。”
说着看向身后的丫鬟,立刻,数十个丫鬟列成一排站在曹老爷身后,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漆盒,漆盒内放着颜色造型各异的面具。
“花朝节历年的玩乐活动从不曾有变,赏花赏景,已然乏味可陈。若是诸人都以面具示人,不知真容,则多了猜想遐思的意趣,新颖别致。”
女孩子们听到这里,不仅纷纷点头,又交头接耳一阵,有人已经伸长脖子,想要靠近些查看那些面具的式样。
何玲默不作声,却暗中把手中好端端的一条帕子绞成了咸菜。面具示人?这是什么意思?参加花朝节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美貌,为自己挣得一段好姻缘吗?她环视四周,人人皆带面具,又如何分辨美丑,她这娇媚的妆容岂不是要白费了?!
心中这般想着,她口中却又是又一番说辞,“曹伯伯果真是标新立异,智识过人。只是,玲儿窃以为,庆典的目的也并不限于玩乐,需知当下还有许多百姓受苦受难。”
“玲儿看这些面具,材质用的都是最上等的丝锦绢帛,另有金丝银线,珍珠玛瑙点缀,如此财资,与其用在享乐上,倒不如换成米粮等物,造福更多的人,岂不更好?”
众人听言,又都觉得有几分道理,一时争着议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