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高览带队向邺城驰去。
等高览走远,阎柔这才恢复了少年神色。在张角询问下才告知,原来他们几人孤身入冀后,丘力居一直不放心,便让阿柔带着几百胡骑入塞接应。
“那这关传是伪造?”张角异常诧异。
“你说这个?这就是张纯派人送来的啊,货真价实的。”
张纯竟然送关传给乌桓人?!!身处幽州背后的他,竟然帮助胡人如此轻易撬开了汉塞的大门,张角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眼下他还顾不上细想,只想尽快北归。
“阿柔,一路上可曾纵马劫掠?”张角不放心的问道。
“哪顾得上啊!经上次大战,部落里人口骤降,牛羊自是够吃了。有饭吃,谁愿意打仗啊。”
阎柔的话让张角略微放下心来。他之所以坚持不带胡马入塞,就是担心会止不住他们劫掠。
就在张角平安北归的同时,历时三天的邺城暴动终于结束了。
在审配的带领下,高览、蒋奇、文丑分别带兵戡乱,但是仍有大量平民因及时脱身而躲过战火。
为防止加剧民变,审配和蒋奇商定,匪首远遁,余罪不问,不再对全城进行追捕。
整整三天后,张郃才带人在邺城钟楼的栏杆角落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王芬。
谁会想到,堂堂冀州刺史,会在州治重地最危险的时刻,孤身躲在城中心的钟楼上,目睹着一切烧杀抢掠却默不作声?
同时,文丑带人从已经烧成黑炭的刺史府内找到了张燕、魏续、侯成、宋宪和李大目已经烧成肉干的尸体。
活着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因,可惜叱咤风云的飞燕,没有封侯拜相,没有香车美人,只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被丢入乱葬岗的下场。
所幸,烧成肉干的尸体无法辨认身份,历时最终替张燕保守了他最后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大火不仅没有净化瘟疫笼罩下的土地,反而带来了新的祸端。
活下来的豪门大户没有退缩,反而以更加咄咄逼人的气势结成私刑联盟,每日挨家挨户进门搜查,寻找当日踏进自己豪宅的每一张面孔。
每天,无数人被拖进豪门大院的刑堂。
每夜,数不清的尸体被丢进刚刚解冻的漳水。
人们都说,是鲜血的热量融化了漳河上的寒冰。
审配每天既要忙着防民变,又要防滥杀,如坐针毡,焦虑的彻夜难眠。
至于已经性命无虞的王刺史,仍然顾不上安民,而是在身体康复后第一时间赶回了雒阳。虽然按照汉制,刺史本是中央派到地方的监察官员,但是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刺史已经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一州之长,差的只是前汉那个“州牧”的称为。
当然,王芬不是去向御史中丞汇报监察工作的。到了雒阳后,他没有顾得上踏进自己妻儿居住的宅院,而是径直去了金市苑里一套低调且华丽的处所。
他的马车径直驶过凤华道两侧的豪门大院,那里面不仅有王公贵族的宅邸,还有想张让等宦官的绮丽外宅。
但这些都不是王芬此行的目的。
他的车驾最终在一座低调的民宅前停住。
王芬径自下车,拍响了紧闭的木门。
一个白面道童打开了一到门缝。
王芬连忙对这个只到自己胯骨的小孩深深鞠了一躬:
“下官王芬,求见蹇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