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蹄声越来越近。丹朱抱着宝哥儿躲在围墙阴影里。 谁知那一队人马竟在韩宅门口停了下来,丹朱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约有七八人。因是夜里,离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隐约间觉得那些人穿着不似常服,到有点像官服。 很快便有一人下马,然后上前叫门。好一会儿门房便揉着眼睛出来了。半夜被人吵醒,心情着实不大好。县城首富家的门房也是有脾气的,没好气地问道:“谁呀!”但看清楚面前一队人的穿着后,立刻就哑了,好不容易挤出来几个字:“几位官爷……啊,小的,不知道几位官爷有何事,小的,立刻去禀报老爷。”一边说,一边用脚揣着身边没颜色的小厮,示意他快和主家通报一声。 为首的那个没管那个连滚带爬去报信的小厮,而是问门房,“你们府上可有一个姓罗的女先生?” 那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周遭一片寂静,而丹朱的耳力不错,便听到“姓罗的女先生”,便暗道不好。莫不是京中有人发现了小姐没死,追查到这儿了? “回,回官爷的话,原本有的,一个多月前搬走了。” 领头的没再说话。 这时候,□□英匆匆赶来,衣袍稍有些凌乱,但还能见人。他走南闯北,见识自不是门房能比,也认出来了这群官爷身上穿着的是飞鱼服,隶属仪鸾司。不过他未曾去过京城,没真正见过传说中的仪鸾司,也分别不出这行人的官职。 “草民见过各位官爷,不知,各位官爷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沈罗氏现下可在你府中?” 竟是来找罗纹秀的?□□英有些诧异,罗纹秀不过是个丧夫的寡妇,怎么会惹上恶名在外的仪鸾司? “你且去给她传个话,就说她表兄已得了家主之位,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英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想着罗纹秀不是孤女吗,当时投奔祖母时不是说家中已无可以依靠的亲戚吗?怎么冒出来个与仪鸾司有关系的表兄? 但这句话在丹朱听来,却如夏日里的惊雷。小姐的表兄的不少,但能差遣京都官差前来寻人的,只有一人。如果真的是那人,官差口中这家主……不正是这天下之主吗?小姐的苦日子也熬到头了! 这般想着,丹朱立刻抱着宝哥儿冲了出去。 听闻动静,所有的人都望向丹朱,而仪鸾司的人,都警觉地握上了绣春刀的刀柄。 丹朱未敢靠的太近,在韩宅台阶下跪了下来:“求官爷救救我们家小姐!” “你是何人!” □□英立刻认出了丹朱的声音,立刻解释道:“这位是沈罗氏的贴身丫鬟丹朱。” 被门口的动静惊动的韩襄刚刚赶来,就听到丹朱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你说什么,先生出什么事了?” 此刻的县衙虽然还没接到仪鸾司进城的消息,但是也足够热闹了。 巡夜的衙役们赶到留凤街的时候,已有不少被惊醒的街坊围在沈家院子的门口探头探脑。门被一个小丫头死死抵住,听说门外是官差,还从门缝里确认了下才开的门。 等衙役们赶到出事的厢房时,就看到县太爷家的三少爷正在女主人的床上,衣衫不整。最醒目的还是他大腿上插着的箭矢,以及被血染红了的裤子。他一见到冲进门的衙役,立刻停止哀嚎,愤怒且张狂地喊道:“快,快把这个毒妇拿下!” “该捉拿的难道不是你这个擅闯民宅意图不轨的歹人?”罗纹秀冷静地反问。 衙役们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情形一看就是三少爷起了歹心,想要用强。但没料到这家妇人也是个厉害角色,三少爷不仅没偷成香还受了伤。 本朝□□一直很厌恶调戏良家妇女的行径,按律法,犯案的男子都是要严惩的,但这可是县太爷的亲子啊!若自家县太爷是那种不论青红皂白的昏官,此刻他们也好办,直接将这妇人押回大牢,随便扣上些罪名给少爷出出气即可。可这位刘县令,在任上好几年,虽没什么建树,却是出了名的刚正。他们如果真的把这妇人押入大牢,到时候她一喊怨,不管县太爷会不会大义灭亲,反正他们这些衙役绝对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