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只有这么一个大哥，娘又死的早，爹常年在外。我们算是相依为命。我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平凡的一生，娶妻生子，颐享天年。至于他是不是将军，我根本不在乎。你能明白吗？”　　　　慕婉静吃力的握住古柳霜放在床边的手。“姐姐，我自然明白你。也请姐姐放心，我既然有办法让哥哥娶阿香，自然有办法让他好好待阿香。何况，人死灯灭。开始哥哥也许会想起我，可是，我们都斗不过时间，日子一久，他终究会忘记我，而去陪那个实实在在的阿香。”古柳霜紧紧握住慕婉静的手，说了声谢谢。　　　　当古柳霜来到徐兰香的房间，准备等徐兰香回来时，却看到了水月。　　　　“水月，你怎么在这里。”水月恭敬的行了礼，还叫了声皇后，古柳霜这才发现今日的水月与往日的不同。　　　　“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是啊，否则水月不可能在徐兰香的房间。水月看了一眼古柳霜，这一眼却让古柳霜心惊，这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尊敬，而是一种冷漠，甚至带了一丝的威胁。之后水月转过身，看向窗外，背对着古柳霜。　　　　“皇后是否以为，像小姐那样的人，生来坚强，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都不会痛心难过是吗？”古柳霜不明白水月为何会这样说。　　　　“怕是不仅皇后这样以为，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吧。是啊，以前我也这样认为。从丰都到云州。一路上，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救这个，帮那个。到了云州，面对尹国忠的咄咄逼人，也从不面露怯色，永远都是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她伪装的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直到有天夜里，我睡不着，到院子里练功。”　　　　水月想起那一夜，让人不敢相信。“听到了她半夜时分的哭泣。谁能想到面对敌人近在咫尺的刀剑面不改色的慕婉静，会在半夜时分，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哭泣。我由震惊到难过到痛心。就在那一瞬间，我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孩子。是的，孩子，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皇后看到了阿香对大人的爱，可是，皇后知道小姐做了什么吗？她在云州，和尹国忠斗智斗勇，可又怕失败后皇上查到我和阿香的身份，进而怀疑大人。特意写信让大人安排一切。她知道了阿香喜欢大人。却不动声色，穿云谷一战，她替阿香挡了两剑。为的是什么？为了成全阿香和大人。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从梦中惊醒，喃喃的叫着哥哥，哥哥。我这才明白她为何从不让阿香照顾她休息。因为她怕，怕我们看到她的软弱。但她不是出于自己的自尊，她只是明白，她是我和阿香的主心骨，她不能让我们感到害怕，恐惧。所有的一切她都自己承担。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明王会喜欢上小姐。那一夜，小姐失贞，明王虽是借着酒意，但想来也是蓄谋已久。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会怀疑大人在小姐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我当时听阿香说小姐并没有表现的很在意。可是又有谁知道第二夜。月色下。小姐拿着大人给她的簪子，就那么默默的哭了一个时辰。　　　　哭的我一个大男人心都要碎了。她只轻轻的说了句，再见哥哥。皇后知道当时属下有多难过，小姐又有多难过吗？我到这时才知道，小姐也是人，心里也存了幻想，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妨碍大人。她总说大人是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所以她才说，再见哥哥。因为这断了她最后的退路。就连那一点幻想也没有了。就算到了今日，她就要死了，她想的仍是大人。她害怕，她害怕她死以后，大人没有人陪。聪明的她，怎么不知这是下下策。但仍然以死相逼。可她让大人娶阿香，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她自己吗？我们都被她骗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也仅仅是个孩子。所以，皇后，像今日的事，属下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就让小姐自在的过完她在这世上的最后几天吧。”　　　　这些话水月说出来，语气平缓，声音低柔。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是那样平淡的娓娓道来。但就是这样的平淡才叫人震惊，叫人难过。　　　　可当水月转过身，看到站在门边一脸痛苦的古行风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是痛苦的叫了声大人便离开了。　　　　只剩下古柳霜和古行风兄妹。古柳霜泪流满面，而此时她更加害怕，害怕知道真相的古行风不在愿意娶徐兰香。短暂的痛苦后，她慌忙跑过去拉住古行风的手。　　　　“大哥。”知妹莫若兄。　　　　“霜儿，你放心，我既已知她的心意，就更不会悔婚。我自当开开心心的娶了阿香。和她好好的过日子。这样她才能安心。”　　　　何玉回到何府，自是举家高兴。秦烟听说慕婉静的情况，虽然惋惜，但也同意何玉的做法。　　　　“玉儿，你就在家多住几日吧。孩子还在肚子里。府里若死了人，也的确是晦气。若熬不过这几日，你就等她出殡了在回去吧。”何玉与嫂嫂们闲聊了几句家常。就去了何向忠的院子。在家时，她与何向忠的关系是最好的，何向忠也最疼她这个妹妹。　　　　“玉儿，你不在王府待着，跑回家做什么。”何向忠看着大肚子的何玉，想到以前还是个孩子，到有些不习惯。　　　　“府里过两天要办喜事，思念怕到时惊扰到我，就让我回家住几天。”喜事，何向忠是知道慕婉静的伤势的，他实在想不出这时候王府能有什么喜事。一旁的朵兰叽叽喳喳的把王府里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古行风，古行风。想来这就是帮助慕婉静的人吧。　　　　“既然这样，玉儿就在家多住几日吧，正好五哥也好久没见玉儿了。”何向忠看着一脸幸福的何玉。想到慕婉静就要死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天下午，何向忠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左手舞了一个多小时的剑。　　　　这是自何向忠手受伤后第一次舞剑，全家人自是喜上眉梢，开心不已。　　　　这日下午南宫思一直陪着慕婉静，到了晚上仍不离开。“婉儿，无论你今日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说完自顾自的更衣，上床了。慕婉静也无可奈何。南宫思轻轻的把慕婉静抱进怀里，如今的慕婉静已经瘦的让南宫思觉得他一个翻身都会把她压扁。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　　　　“婉儿，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喜欢的。”　　　　“婉儿，无论你是真心，还是哄我开心，我都高兴。”说完南宫思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只笑自己为何会喜欢你。你对我总是没好脸色。永远一副公事公办，拒人千里的样子。就算是做好吃的，也是先有洪恩他们才有我的，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可是，没有回答，慕婉静睡着了。最近，她睡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慕光已经说了，也许哪天，她睡了就不会再醒。婉儿，为什么？我才发现自己爱你，而你却连爱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三天后，徐兰香置身将军府，听着外面的觥筹交错。让人觉得一切仿佛是一场梦。虽然一切是阴差阳错，但如今坐在这里，她的内心仍然喜悦万分，这难道不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心情吗？慕婉静终究会离去，而她和古行风却还有几十年的光阴，携手相伴。自她懂事起，从她喜欢他的那一刻，她就期盼这场婚礼。可是终究不是他自愿的。喜悦而又不安；期待而又恐惧。　　　　当喜帕接下的那一刻，红烛相印，喜服相称，交相辉映。徐兰香只觉得大红喜服下的古行风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少爷。”“你我既已成亲，哪有叫少爷的道理，以后得改改了。”　　　　徐兰香以为古行风会一句话不说的和衣躺下。可如今他用如此温柔的话语说出这样的话，叫她如何受得了，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　　　　“少爷，我知道是因为小姐…..”　　　　“阿香。”古行风擦干徐兰香的眼泪。　　　　“你我既已成亲，以后就是夫妻。虽说这亲事是由于婉儿的原因匆匆定下的。但你对我的心意我岂会不知。以后休要在说刚才的话，伤了夫妻的情分。”徐兰香惊讶的看着古行风，想从他脸上看到不愿，生气。但没有。他就那样和颜悦色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都暖了。　　　　“真的吗？少爷，真的吗？”喜极而泣的徐兰香扑进古行风的怀里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第二日清晨，当慕光再次搭上慕婉静的脉搏时，手却抖了一下。而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出去之前还聂小雨和南宫思都叫了出去。慕婉静苦笑了一下。难道她的死期就要到了吗？这样也好，如此活着，到不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