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军古怪的看着杨慎:“你莫非觉得我不是心学门人?”
杨慎瞬间如寒芒在背:“阳明兄真乃经天纬地之大才。”
何千军也是一阵感叹:“我见到先生之时,先生此前已经有不少弟子,我只是其中之一。尽管我没有拜入先生门下,对于先生的学问也会尽力推广。以后若有心学门人入京,我也会尽力提携。所以我说王先生赢在了未来。”
“不争朝夕,只争未来。”杨慎满上酒,重新倒上:“真到了那一步,你要如何?你不是说朝堂之中只可以一个人当家做主吗?”
何千军给自己倒上酒,重新站起来,走到甲板的扶栏处:“若是真有那一天,碰见合适的人,我会慢慢退下的。”
杨慎看着何千军驻足凭栏的身影,由衷说了一句:“可惜,我看不到那一日了。”
当你在一个节点把事情想明白,会后悔莫及,杨慎已经再无可能回到朝堂上,一辈子只能在外游荡。
何千军的手搭在杨慎肩膀上:“杨兄是有大才的,许多人都是有大才的,只看他能不能幡然醒悟。”
杨慎讪讪笑着:“即使醒悟又能如何,吟诗作对罢了。”
何千军摇摇头:“杨兄,并不是只有在朝堂之上才能做事,杨兄的好友遍布大明,这一点比当初的阳明先生好太多了。你能做的事有太多了。”
杨慎茫然道:“我又能做什么事?”
何千军表情深味:“做你想做的事情。”
杨慎的眼光逐渐明亮起来,很快又黯淡下去:“我是戴罪之身,此去云南充军戍边又能做些什么事。我已经把我的一生挥霍在左顺门了。”
何千军把酒喝完,潇洒的扔掉杯子:“杨兄,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你要顺着命运的安排在云南生活几十年吗?”
杨慎一脸迷惘,不知何千军此间深意。
“许多话我不会挑明,能听明白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感悟了。你可知道若我是你会怎样做议礼的事情?”
杨慎迟钝的瑶头。
“我会主动与皇上交好,完全支持新皇的任何提议,逐渐到达权力中枢,然后身揽大权之时,跳出来说当初所有的事情都不对,皇位不正,太后,太上皇的位置都不正。”
何千军扯起嘴角:“与你的左顺门猜想结果是不是一样?”
杨慎点点头:“是一样的,我想我明白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何千军说的对,自己不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充军的怪圈里。这世间有很多事是可以变通的,云南之地毕竟山高皇帝远,凭着自己的才学未免不可以在这里闯出一番天地。
而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任何消息从云南传过去再传过来就要半年,这里的地方官面对上头的指令,有太多耍滑的法子。
杨慎第一次主动跪下来磕头:“多谢。”
何千军望着茫茫大江大河:“杨慎,好好活,等你安排妥当可以回趟巴蜀,父母在不远游,杨阁老如今卸了那口心气,估计没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