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山莹公主所嫁何人？”孟狄摸着自己胡须慢条斯理的问。

“窦宰尹之子窦玄。”张汉楚恭恭敬敬回答。

张汉楚的话让孟狄有些意外。

孟狄看向一旁坐着稳如泰山的窦玄，他记得窦玄从小与顾盛的女儿交好，窦家和顾家也有结亲之意，如今顾盛死了，窦玄却是要娶公主了。

张汉楚点头。

另一旁窦玄自己微微欠身说道：“是父亲和姑母的意思。”

孟狄看了一眼窦玄，从窦玄口中听到窦山的名字后冷哼一声。

这些年，孟狄越来越不喜欢窦山的行径，当年孟家才子云集，那时候的窦山、顾盛、王孙等人意气风发，如今当年的才子死的死，散的散，仅存的窦山等人还越来越让人失望。

孟狄不愿背后论人长短，他再生气都是一甩袖子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说关于窦家事情的话。

张汉楚脸色为难，小声的提醒孟狄：“老师息怒！”

孟狄不为所动，依旧背对着窦玄。

张汉楚看着窦玄，略显尴尬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他生硬的转移着话题说：“如今陛下也已经下教旨，许了窦玄与山莹公主的婚事。”

孟狄背对二人，听到张汉楚的话幽幽叹口气：“前些日子是老夫一学生的忌日，如今故地依旧，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似意有所指。

似是可能是因为重回故地，也可能是孟狄的话戳中了窦玄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他的心神比之从前总是不太安宁，伸手从手边的小几上取着茶盏，因为失神高冠垂下的玉石耳充与茶盏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孟狄和张汉楚纷纷侧目。

窦玄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烦躁，眉头皱起，目中隐藏忧虑，伸手放下茶盏向孟狄和张汉楚躬身致歉后起身，他还是打算出去走走整理下自己的情绪，脚步匆忙，没有了往日严谨的样子。

张汉楚不解：“窦玄公子这是怎么了？”

孟狄垂下眼帘慢悠悠的喝了茶说：“不用管他。”对于窦家父子，孟狄并不想多言。

张汉楚闭嘴沉默。

窦玄走出孟家二门，他自己的下人冬青在二门口一直等着，窦玄对冬青说：“牵马来。”

冬青刚把马牵来：“公子……”话没有说完窦玄已经一下袍摆翻身上马，踏着青石板从门口一跃而出。

冬青咋后面喊：”公子？”

窦玄说：“你且自己回家，我出去转一转。”

因为窦太后的喜好，安阳都的伽蓝徒越来越多，不论是富户还是贵胄家都以供奉伽蓝徒为荣，窦玄一边骑着马行走着，一边看着安阳都的民生百态。随处可见的浮屠塔下香火繁茂，他一路闻着这空气中飘荡的香火气，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融进了这些香火中。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永安寺。永安寺的浮屠是安阳都最宏伟辉煌的。窦玄没有让人带着，他只是一个人站在永安寺的一个角落处，仰头看着浮屠上的宝铎和鸣。不远处的地方香火缭绕，那里跪满了祈求神灵的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