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人跪拜浮屠皆有所求，不晓得窦公子所求的是什么？”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从窦玄背后传来。

窦玄回头看去，是青莲居士，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窦玄身后。

窦玄意外：“今日居士没有进宫？”

青莲居士点头微微躬身行礼：“今日太后免了我的讲经。”

窦玄点头，他重新仰头看着微风中的浮屠，语气平常的说：“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存在吗？”窦玄问完这个问题后便觉得自己太蠢，他竟然对一个供奉神灵的侍者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未必吧。”谁料到青莲居士倒是回答的让人意外。

窦玄这次不看浮屠了，而是看向身边的青莲居士，青莲居士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笑容，整个人的仪态谦逊且端正。

“这个回答倒是让人意外。”窦玄说。

青莲居士笑着问：“作为大夏的子民，你应该知道闻仙岛就在大夏的东面，在失道之前，你也应该见过闻仙岛的仙人的。”

窦玄轻笑一声，对闻仙岛的仙人嗤之以鼻：“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拥有比常人更高能力的凡人罢了，他们称不上神灵一词。”

窦玄接着问青莲居士：”那居士为何觉得这世间神灵存在是未必呢？“

青莲居士说：“因为这世间信奉神灵的人不定啊。心中有神灵的人自然相信神灵真的存在，那对他而言，这世间是有神灵的，反之亦然。”

窦玄问：“那居士觉得是否真的存在神灵取决于凡人的内心？”

青莲居士笑着对窦玄眨眨眼：”不是我这样觉得，而是大多数人是这样觉得。”

窦玄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青莲居士，他还没有挖出自己想要的内容：“那居士是如何想的？”

青莲居士学的窦玄的样子仰头看向永安寺浮屠塔，许久他说：“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日子久了，又觉得是真的有的。”

窦玄看着青莲居士：“居士对我说的这番话颇有交浅言深之意。”

青莲居士哈哈哈大笑，然后便要离开。

窦玄看着青莲居士背影，皱起眉头问：“居士，在伽蓝的经书中，人做错了坏事悔改真的会被原谅被宽恕吗？”

青莲居士背对着窦玄，他脚步顿了顿：“经书说的未必是真的。我只同你讲，对于你自己而言，做错事情不论做怎样的补偿都不会得到宽恕和原谅，错了就是错了，一辈子洗刷不去。”这话似是说别人又似是说自己。

青莲居士离开之后，永安寺钟楼钟声响起，浩大的钟声以永安寺为中心向四处扩散，惊的檐角的一派鸟雀飞上天空。

在这样的钟声中，窦玄离开了永安寺。他先前迷惘带着犹豫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既然在这条路上已经牺牲了这么多，那他就该在这辈子将想做的事情都完成，纵然是死后化为顽石在冥湖底被湖水日夜冲刷，或是如同伽蓝徒所言，恶人会在死后进入地狱被惩罚，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