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罪他?”徐牧颇为伤怀,叹息道:“那五,榜爷都死了,总工会牺牲了那么多人,李军生死攸关,在这乱世之中儿女情长该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了吧……”
听到这里,张明义忽然想起失踪的秦素秋,也长叹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牧看着张明义黯然失色的表情,便知他心事,说道:“张大哥,知道你一直惦念秦大姐,可她现在究竟身在何处,那晚这院子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话音刚落,韩江南从院外大步走了进来。
韩江南面色阴冷,对于张明义、徐牧两人全然无视,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我。
我早知道韩江南回来,点点头,叹道:“我们到天台说吧……”转身领着韩江南上楼,眨眼来到天台。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世界,我轻声道:“我知道你来问我什么……”
韩江南木然看着脚下,喃喃道:“你答应过我的,你那天在张雪的灵牌前答应过我的。”
我道:“是,但这次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韩江南忽然发作,歇斯底里般喊道:“你哪一次没有理由?”
我忙转身,安抚道:“这次真的不一样,我是迫不得已!”
韩江南沉默半晌,忽道:“……为了李军,对不对?”我不答。
韩江南又问:“李军还在上海,你想用这场婚事把他送出去,对不对?”
我并不想让韩江南知道这件事,便说:“……你别问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韩江南脸色通红,大声嚷道:“和我没关系吗?你要送人出城,你自己去送!你干嘛又要搭上岩儿?金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除了会利用女人,你还会做什么?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张雪吗?你对得起岩儿吗?你对得起我吗?”
我叹了口气:“韩江南,我知道我食言了,我确实对不起你。”
“……岩儿她答应了吗?”韩江南问道。
我点了点头。
韩江南点头:“也就是说你们这婚非结不可喽?”
我拍了拍韩江南的肩膀,道:“原谅哥吧!”
韩江南沉思半晌,终于缓缓点头:“好吧……我祝福你们……”转身走下楼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杂院、走出弄堂口、走到上海处处繁华的街面上……
可是,走到哪去呢?
在上海也有好些个年头了,现在的韩江南依然一事无成,还惹下一堆麻烦事。现在,居然还吸上了大烟……
他到底怎么了?熊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居然能把他从一个胆小怕事的小男人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恶魔。莫非这就是他隐藏在骨子里的天性,在身体压抑了二十年之后,终于被熊立释放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应该会觉得自己坏得理所当然啊。既然已经无恶不作了,又何必假惺惺地装仁慈,甚至连区区一个我都不忍毒死。
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临阵脱逃的坏人还是一个介绍他加入雷公馆、将他引上歧途的恶人更是一个横刀夺爱、抢了他心上人的小人。
现在,韩江南已经受够了!凭什么世界都围着你金少一个人转?又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你金少抢走,坏事却都被我摊上?这不公平!
大哥、大哥,你难道真不知道你是一个坏人?你难道真不知道你是一个恶人?你难道真不知道你是一个小人?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我韩江南就要说:从此以后,我要做一个你比更坏的坏人、比你更恶的恶人、比你更小的小人!
韩江南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总之,很远很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总之,很久很久。很远的路程,很久的守候。漫无目的的是方向,毫无道理的是时间。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迷失,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蹉跎。
还有什么值得记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轿车忽然“噌”的一声停在面前。韩江南一惊,连忙掉头就跑。还没跑出两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韩江南,是我,你跑什么?”韩江南一愣停下脚步,回头看时,来者竟是王莹。“岩儿让我来找你。”王莹道。
韩江南愣愣地看着王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王莹说道:“她想见你。你要是想见她,就上车,当然你也可以不上,随你选择。不过我告诉你韩江南,这是你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韩江南闻言,眼前陡然一亮,忙登上王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