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愿不答话。
萧氏便又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到望山上去,祝家丫头还送了一整个冰鉴的荔枝给你,你这回可带回来了?”
李长愿自然是知道,她二哥特地去望山劝她回来,其中少不了有萧氏的意思。
不过,在萧氏提起荔枝之前,李长愿还不清楚萧氏的真正目的。
听到萧氏的话之后,她不竟有些吃惊,原以为望山上的事,不会这么快传回侯府。
没想到,不过几天而已,祝佳音送了自己一冰鉴荔枝的事,就连萧氏都知道了……
听到萧氏提起荔枝,侍剑不由脸色一白,连忙道:“夫人,那荔枝……”
毕竟,荔枝是她怂恿李长愿吃的。
倘若萧氏因为荔枝大发雷霆,她不知道这回萧氏又要在李长愿身上哪处留下一道疤。
然而,她才说出几个字,便让李长愿打断了:“母亲,这几日天热,长愿贪嘴,想着今年宫里也给过荔枝,没忍住便吃光了。”
萧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将手里的银箸用力往桌上一拍,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饭厅里的丫鬟们都吓得呼吸一滞,就连一旁给萧氏夹菜的珑月都手上一颤,一块鱼肉顿时掉在桌面上。
李长愿早已料到萧氏的反应,坐在椅上不动,静静地看着萧氏,道:“是饭菜不合母亲的胃口?女儿命厨房再做一些送来。”
萧氏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刷”的一下回过头来,紧紧盯着李长愿的脸:“你这些年倒越发地长进了!”
李长愿没有直接回答萧氏的话,而是看了一眼站在萧氏身边一脸紧张的珑月,以及吓得脸色苍白的丫鬟们,道:“你们先行退下,我有话要同母亲说。”
丫鬟们听了李长愿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萧氏就立刻截过话道:“她们都是终日在我身边服侍的,见她们还比见你多,什么话有她们听不得的?”
李长愿表情微微一滞,但立刻恢复如常:“母亲若是想吃荔枝,长愿明日就去祝家问问采买的途径。况且,今年夏天还未过,按照往年岭南那边还是要往宫里送几回荔枝的,若是母亲想吃,长愿大可进宫一趟。”
“你当我是为了几个果子?”萧氏听了李长愿的话,脸色更差,“我还未教训你,你倒把反过头来拿此事挖苦起我来了?我看这些年是你父亲太过宠你了,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说了你几句,你便在这里同我摆脸色。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骂你几句又如何?便是将你打了杀了,也容不得别人说我半句不是!”
李长愿眼中毫无波澜,反问道:“母亲若不是为那几个果子,何必急匆匆地问荔枝的事,还非要在这件事上同我过不去?”
萧氏没料到李长愿竟敢正面顶撞自己,握着念珠的手蓦地抓紧。
那是她这些年时常去广仁寺捐香火钱,广仁寺的高僧赠给她的开光过后的紫檀佛珠。
因为对长子李长风的疼爱,就连这串佛珠,萧氏也爱屋及乌,无论去到哪里都将这串佛珠带在身边,便是平时珑月等丫鬟拿了佛珠保养。但凡有出了一点差错,都要被她教训一通。
可现在,萧氏却双目赤红,把佛珠在手心里攥得“咯咯”直响,指骨都捏得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同你过不去?”萧氏咬牙切齿地看着李长愿,“是你同我这个做娘的过不去!我出身萧氏大族,是长房嫡女,什么样的稀罕物件没见过,用得着惦记你那几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