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建元帝今日会来,纷纷转身行礼,“臣等恭候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大喜之日,众卿不必多礼。”一身明黄龙袍的建元帝摆摆手让众人平身,“镇南王劳苦功高,父皇在时亦常常念及,朕今日前来也算是为父皇了了桩心事。”
“臣惶恐,臣只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季惊林说着便要下跪。
建元帝一把扶住了他道:“朕说当得便当得,季卿莫要再推辞了,可别误了吉时。”
这君臣和睦的一幕落在众臣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随行的司礼监一听忙提高了音量:“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季舒看着对面同样身着喜服的沈浥尘,却顿住了身子,明显在犹豫,就在众人以为要出漏子时她终还是拜了下去。
司礼监松了口气继续道:“礼成,送入洞房!”
沈浥尘被扶去了怡然居,季舒却还得留下来敬酒,她饮了许多酒,或主动或被动,因为今夜她不想清醒着过。
最后还是季惊林看不下去,叮嘱了她几句便让她回了怡然居。
今日怡然居内的合欢开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真不知道该说是应景还是不应景。
季舒醉了,醉得不轻,莫说脸颊,就连脖颈上都是大片的红,但她并没有立即入房内,而是在送风亭内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
脚步虚浮地推开了房门,屋内的红刺得季舒有些睁不开眼来,揉了揉眼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龙凤呈祥喜烛燃得正亮,桌上摆着酒盏和一些吃食,而沈浥尘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大红盖头上绣着凤穿牡丹纹饰,四角上还缀着明珠流苏,绯烟碧影宛如两尊门神一般守在身侧。
季舒犹豫的杵在原地,秀逸的长眉像是被人打了个结,随后粗暴地拍在了那张俊脸上,那表情别提有多纠结。
老实说,季舒并不想再看到那张脸,那日的阴影仍是让她心有余悸,但仔细想想这门婚事应该还是沈浥尘更吃亏些的,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虽然沈浥尘容貌上有着不小的缺陷,但以她的身份未必不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嗯,这样的话那自己往后便对她好些吧,先前的一点小过节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可是,这盖头掀不掀呢?不掀的话好像太不给面子了,若是传出去,这女人肯定会被别人嘲笑的。
那还是掀好了,不过交杯酒是断断不能喝的。
兴许是酒喝多了壮胆的缘故,季舒打定主意后并没有思考太久,虽然拿着喜秤的手有些打颤,但也还是一步步挪了过去。
季舒想着,反正那张脸她也见过一次了,心里多少是有些准备的,都说成婚那日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刻,那沈浥尘至少会比那日好看一点点,不那么吓人的吧?
将喜秤慢慢横在了盖头下,季舒小心翼翼一点点的撩起,待那脸才刚刚露出半张时季舒一个猛子便向后跌坐在了地上,头随即向旁边一侧
“呕~~”
吐了好一会儿后季舒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失态,微喘着转过头去想要道歉:“对、对不……”
“呕~~”目之所及让季舒腹中又是一阵翻腾,忍不住再次侧头吐了起来。
这下季舒吐完之后再不敢转过头去了,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说道:“天色晚了,你、你在这睡吧,我去偏房。”话还未说完便连滚带爬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季舒前脚刚走碧影便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该!叫她派人给我下药!”
“小姐这般模样委实有些骇人。”绯烟看着沈浥尘那张被碧影各种涂脂抹粉妖魔化的脸,心中也是有些惴惴。
见季舒那么大反应,沈浥尘也是有些好笑,果真是如传闻所说的那般,她摇了摇头道:“好了,收拾收拾便歇下吧。”
第二日一早季舒便醒了,准确的说她是一宿没睡,整晚都处于一种日后就要和沈浥尘朝夕相处的恐惧中而不能入睡,如今眼下已是一片青黑。
强打着精神洗漱过后看起来总算好些了,虽然心里是恨不得跑得远远的,但她还是乖乖在主屋外候着,没办法,一会儿还要奉茶。
没等多久开门声便响了起来,她立马将头垂了下去,沈浥尘三人一出来便看见了一副小媳妇样的季舒。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怎的一直低着头?”碧影忍笑打趣道。
季舒仍旧低着头,“哦,没什么,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吧。”
此时一只光洁白皙的手伸过,抵着季舒的下颌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沈浥尘眼中的戏谑便这么一丝不落的落入了她眼中。
“怎么?我当真有如此可怕?”
季舒的脸上满是震惊,眼前并不是昨晚那般可怖的脸,平平无奇的五官,说不上美,但也决不算丑,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她见过!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