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又道:“此事当时为机密,仅朕与张须陀将军等数人知道,你秦琼当时只是一员偏将,不知晓是理所当然。说起来,当时朕算是孤注一掷,没想到最后张须陀将军会在大海寺兵败,几乎全军覆没,洛阳也危在旦夕。”
“原来如此。”秦琼道。“大将军已经尽力了。”
杨侗摆摆手:“朕并非在计较张须陀的过失,其已殉国,朕无话可说,日后会为其造册,封妻荫子。便是那些阵亡的将士,待得朕镇压了反贼,平定天下,亦会追认他们的功劳。”
“若有半句虚言,朕愿遭五雷轰顶。”
杨侗倒没说一句假话。
张须陀血洒疆场,尸体被踏成了肉泥,还有什么可说的。
况且兵败之前,河南道的战事,基本靠张须陀一人顶着,今天平定了这里的叛乱,明天又跑到其他地方平叛,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与其说是战死,不如说是累死。
见秦琼脸上出现难言之色,知晓机会来了。
杨侗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割断一缕发丝,神色凛然:“朕无力救援是事实,可万余大隋将士血洒疆场,朕亦有推脱不掉的罪过。只是朕之性命,需留待中兴大隋,这一缕发,且当谢罪,以告英灵。”
“越王万万不可。”秦琼大惊失色。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杨侗在两军阵前,割发谢罪,击碎了秦琼最后一丝防备,让他再无心结,眼睛随着那一缕发丝,转移到地上。
许久。
秦琼坐于马上,抱拳参拜:“秦琼不过一介布衣,幸得陛下青睐,今生将不负陛下期望,若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善!”杨侗松了一口气。“随朕杀敌!”
好巧不巧的是。
李密正好冲了过来,见秦琼在军前叛逃,忍不住破口大骂:“好你个秦琼,枉本王见你有才,屡屡委以重用,没想到你竟背叛本王。早知如此,本王两年前就不该留你一命,本王恨,本王恨呐!”
秦琼道:“秦琼本为隋将,恕难从二主。”
“秦琼,你去助刘长恭,此间事无需你插手。”杨侗也发现了李密,心中大喜,撇下秦琼,直直迎向李密,喝道:“土鸡瓦狗,安敢螳臂当车?李贼,今日朕送你见阎王!”
闻言。
李密气的吐血,手持一柄利剑,策马疾驰而出,骂道:“小王八蛋不识好歹,过去对本王叫骂的豪雄不计其数,而今都成了孤魂野鬼,今日本王必取你头颅,让他们黄泉路上不孤单。”
在河南道,李密有无敌之称。
秦琼大吃一惊,准备提醒杨侗。
可李密来的太突然了,并且杀入乱军中后,直直奔向杨侗,而杨侗也针尖对麦芒,两者对冲,速度实在太快,他的话才对嘴边,杨侗已和李密对上。
“魏公小……”远处,徐世绩的话,也只说到一半。
噗嗤!
“啊!”
在锣鼓震天的战场中,响起人的哀嚎,不算出奇。
可让人震撼的是,这声惨嚎,竟出自李密?
只见李密与杨侗交错而过后,隐约有一物飞上天空,众人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条手臂,最后划出一道弧度,被杨侗接住。
而李密,正捂着喷血的断臂哀嚎。
“小王八蛋!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密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稳,有落下马的迹象,被单雄信扶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更翻江倒海。“本王不说天下无敌,但两军阵前,可伤到本王的人,屈指可数,你这小王八蛋绝对不在其中。”
杨侗暗道可惜,看了单雄信一眼。
方才对方一陌刀砍来,杨侗不得不侧身躲避,也因此只砍下李密一条手臂。
否则,李密必死无疑!
“真是可惜。”杨侗叹息,问单雄信:“你便是单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