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笑笑,笑意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别瞒我啦,你是想让我一直愧疚下去么?他自己都说了的,你是他的女朋友。”说着他走过来,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遇到好的就嫁了吧,我祝福你。”
秦溪:……
直到上车离开,秦溪都有些恍惚。
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张晨那句话:“他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她想起叶明诚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我喜欢你呀笨。”
想起他问她:“你当时有没有偷偷喜欢过我?”
想起他在自己茫然不知的时候,气得捶桌,恨恨地说:“我喜欢的就是个棒捶!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铁石心肠!”
还说她:“秦溪,你就是根木头啊!”
那么明显的暗示,她一次又一次忽略了。
可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就是根木头,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喜欢她。
她有什么呢?她靠在车壁上,火车上的玻璃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憔悴的神情、寡淡的面目,还有易剑对自己的纠缠不清,她几乎是一无是处,也一无所有,叶明诚那样活得肆意明媚的男人,又怎么会喜欢她,又怎么能喜欢她?
秦溪觉得心里胀胀的,既酸又疼。
她本是打定主意,到家就去找叶母辞职,然后离叶明诚远远的,可她没有想到,打开自己家门时,会看到叶明诚。
不光是他,秦舟也在,冬日天寒,几个人兴兴轰轰地在她的小家里打火锅,热气腾腾的弄得整个客厅都是烟雾和弥散的香味。
听到门响,他们同时回过头来,秦舟笑着说了句:“喏,我们家妹妹鼻子就是长,这么及时赶回来了。”然后走过来接下她手上的东西,关切地问,“去学校都还顺利吧?”
秦溪怔怔地点头,看了一眼她妈妈:“你怎么会在这?”
她以为她会在易剑家里,做一个好婆婆,帮着照看“儿媳妇”,毕竟昨天她打电话给她时,她就是这么说的。
秦舟的神情略有些黯淡,但她不愿意影响到女儿,就打起精神说:“我是想来给你收拾收拾,不想正好遇到叶先生和他的朋友过来找你……呃,先进来吧,坐这么久的车想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秦溪洗漱后,被半强迫地安排在了叶明诚的旁边。
叶明诚看也不看她,只是专注地挑着锅里的食物,丁三看他那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好笑,就挟了一粒肉丸子放到秦溪碗里:“来来来,给我一个机会献献殷勤,以后就得叫你秦博士了,我身边还没有一个博士朋友呢,你可算是第一个,咱攀攀交情先。”
秦溪被他打趣得有些脸红,默默地挟起肉丸子往嘴里塞,抬头就看到叶明诚赌气似地往自己碗里拼命放辣椒,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伸手将瓶子夺过来,说:“你眼睛不好,吃不得这么辣。”
这辣椒是谭秋从老家带过来的,正宗的指天椒所做,秦溪吃过一回辣得胃跟火烧似的,疼了一晚上,真给叶明诚吃了,那还得了?
叶少爷本来想呛她一句“要你管”的,可鉴于秦舟在场,他不好当着“未来岳母娘”的面欺负她女儿,就颇有怨气地哼声说:“不是早好了么?”捉了她的手要把瓶子抢过来。
秦溪虽然不明白叶明诚怎么满肚子的怨气,可也知道他这人最是别扭不过,要不拦着他还真能做出把这一瓶辣椒都倒下去吃掉的事那就不是毁眼睛,而是毁人了!
掰开他的手指,秦溪用右手将辣椒瓶丢给秦舟:“妈你把这个收起来,他们都吃不了这么辣的。”回过神时来叶明诚已牢牢扣住了她的左手。
他的手宽厚而温暖,恰恰好将她的整个左手都握在了掌心,或许是太过灼热,秦溪竟觉得心尖尖似乎都被他握得微微发烫。
那样温暖的感觉,令人无限流连依恋,可秦溪还是坚决地抽出了手,她以为他会握着不放,可只稍微挣了挣,他就放开了她。
手指慢慢从他的指尖滑落,秦溪将手收回来放在膝上,不敢看叶明诚,只拾起筷子垂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菜,而手背上暖热的触感却似乎一直流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