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风护营里马儿嘶鸣,士兵们都坐在地上聊朱本礼一夜未归的事。
朱本礼的副将李舟万分焦急。他听说黑妖岭被久温关的官兵铲平了,却并没有听说朱本礼的消息。他让军师在营中理事,自己则带了几个侍卫,赶去黑妖岭一探究竟。
迷迷糊糊地,田风醒来,林中除了鸟鸣,什么声音都没有。之前,虎啸声惊出了几头野猪把那壮汉吓跑了,他则慌乱中滚下了坡。他爬起来,臂膀上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了一阵。缓了缓,他奋力地扯住几根粗藤,费了一番力气,回到坡上,继续向黑妖岭去。
李舟停马下来黑妖岭上看似有过一场战斗,有几个坑,还有许多烧焦的草土,那些山贼的旗帜都散在地上。他带着侍卫进入黑妖堂,命令他们到后堂仔细找找。
黑妖堂门口,一阵飞花飘洒下来。
李舟回身皱眉,拔出宝剑,呼喊侍卫。
侍卫们冲了出来,李舟喝道:“来者何人!”
花瓣飞舞,突然合到一处,又铺散在地,一个笑意美人,突然款步现身……
田风不顾疼痛,翻过了两座山,这才来到黑妖岭。他抬头望望太阳,已近中午了。
黑妖岭山贼营地,一个人影都没有,田风沿着栈桥来到黑妖堂前的空地上,高呼:“零儿,零儿!”
一个美人从黑妖堂里走了出来,眼神有些哀怜,她喊道:“相公?你来得竟比我还慢!”
田风喘着粗气,转身就跑。
那女子妩媚一笑,一招手,一阵花风将田风吹回了头,田风伸出双手大喊:“零儿!”
山谷回音阵阵。
黑妖堂上,那女子投入田风怀中,眼神有些魅惑,她用手抚摸田风的脸,说:“你都有我了,为何还如此痴迷于她……”田风两眼空白。
李舟披头散发,满身是伤,原来她是个女子。她寻到一处小渠,蹲下来用手舀水喝。之前在黑妖岭,手下侍卫吓跑了,她则被那花师打败了,但花师没有杀她,放她下了山。她望着黑妖岭的方向,说:“将军不在黑妖岭,究竟去了何处了……”
桃源乡官道旁的朋满客栈楼下没几个客人了,听说飞龙郡里两派相争,乱成一锅粥了,旅人多不敢逗留,紧赶着回乡避祸。
竹衣寒坐在桌子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思索着什么。
阿苹蹲在地上哭泣,大成在一旁劝慰。
月雨梨冷着脸,说:“你是帮了这个帮那个,一个一个全牵扯其中。如此一来,何时才能去久云岭叶空谷?这世上的不平事那么多,你如何管得过来!”
竹衣寒不语。
大成急了,说:“主家不管,谁能管?我姐和大壮,难道我们就不管了?”
书生在一旁来回渡步,越急越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叹息。
竹衣寒站起身,让大成与月雨梨去茶肆再问问,或许有吴丑儿他们的消息。她想带着阿苹去飞龙郡找阿苹的母亲。阿苹却坚持要先寻到父亲再去飞龙郡。
书生见缝插针地问:“我,那我呢?”
“你?你不是去赶乡考吗?”竹衣寒反问。
“可他们说你,说你,看中我了。”书生低下眉头,指着自己的衣襟,一说完脸就红透了。
竹衣寒怨眉望向月雨梨与大成,大成指着月雨梨,月雨梨指着大成,都不承认。
月雨梨劝书生说:“赵行,你还是去赶考吧,功名要紧!”
赵行哭,说:“你们骗我,你们主家根本没看中我。我好不容易记住那些个诗词,一高兴,全忘干净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两天就乡试了!”
竹衣寒指着月雨梨和大成,说:“让他们赔给你!”
大成拉上月雨梨就跑向茶肆,赵行追了出去,竟然真要他们赔……
见那几人走远,竹衣寒突然阿苹,说:“你身上那股香气,从何而来?”
阿苹紧张起来,并不搭话。
“你母亲是花士?”竹衣寒双目锐利地盯住阿苹。
阿苹皱起眉头,过了会才点点头。
静了静,竹衣寒若无其事地问道:“倒是忘了问你,你母亲为何到飞龙郡去了?”
“我父亲,他,他没告诉恩公吗?”阿苹露出些慌张的神情。
竹衣寒抿抿嘴,说:“他只说是寻亲走丢了。”
“嗯,对的,我家有个老亲在飞龙郡,他……”阿苹松了口气。
竹衣寒猛地钳住阿苹的手腕,阿苹喊“疼”。
竹衣寒脸色微愠,凌眉喝道:“你与你父亲都不和我说实话,我却为你们涉险去那黑妖岭!既知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如今你还隐瞒什么!”
阿苹哭,说:“若是将恩公牵扯进来,怕是恩公也要丧命。”
“但说无妨!”竹衣寒喝了一口水,听阿苹讲起她家的事情来……
原来,阿苹真名为“花零”,她母亲是花疏晴,是南岭花君,她父亲是南岭花随乡的一个杂士,名为“种禾”。
种禾擅长做菜,唱词,他经常在花随乡香人岭设夜宴,款待朋友与名士,以期望得到名士的推荐,去南岭修仙问道。花疏晴听闻种禾厨艺上乘,便装作一个公子赴宴。后来,花疏晴坦露了女儿身份,种禾便向花疏晴求爱,二人便浓情蜜意地住进了南岭,最初二人的生活还算融和惬意,直到花疏晴意外怀上了孩子,一切大变花疏晴怀疑种禾与其他花士有染,还怀疑种禾在乡里常常密会旧爱,她甚至怀疑种禾与她亲近,仅仅是想要她腹中的孩子……花疏晴多次想要将腹中的孩子毒死,种禾动情起誓,百般宽慰,花疏晴这才生下了花零。起初,花疏晴不允许种禾接触花零,怕花零夺走种禾对自己的关爱。久而久之,花疏晴也心软了,在花零七岁时,父女这才第一次见面。本以为一切都能恢复平静,没承想,花零越长越大,越发地标致。父女二人又时常肆意打闹……花疏晴突然发怒,再次将种禾与花零分开,誓言让他们永不相见。种禾惊恐万分,生怕花疏晴伤害花零,于是就用药迷了花疏晴,接了花零,一路逃奔,到了西乡,结果遇到了强盗,花零不懂灵力,种禾不会武艺,父女俩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竹衣寒脸上有悲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