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萍望着那些饿得皮包骨头庶族孩子,泪落双颊拜刃庶族族老们只知道狂热地追求赢得“嫡庶之争”,疯狂培养这些孩子成为刃士,但是却毫不在乎其他们的饥饿与苦难。
“什么嫡庶之争,什么光宗耀祖,孩子若饿死了,这些都是废话!”高萍立于高堂之下,直面高芝等拜刃庶族族老。
“孩子,你要明白,嫡庶之争是这群孩子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你想让他们平凡地饿死,还是扬名立万,为庶族的荣耀流尽最后一滴血?贫穷,并不可怕,可怕是我们放弃嫡庶之争,自甘堕落,沦为凡人!”高芝说到此处,突然起身,双目炯炯,盯住高萍。
高萍走了。
望着高萍的身影,高芝说:“这个小寡妇,根本不懂为何嫡庶之争如此重要!她那点见识,连泼妇梁氏都不如!”
族老高择说:“兄长不必动怒,高徵天资聪颖,必会成为刃师。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要有求于她。”
高萍回到家,高徵正与高兴在玩蚂蚁。高萍蹲下来,紧紧抱住高徵。
高徵抬头望着高萍,问:“娘,你怎么了?”
高萍摇摇头,微笑。
高徵说:“我中午跟高兴去山下吃野果子,家里又能省下一点面了。”
高萍忍泪,说:“傻孩子,路上小心点。”
高徵与高兴蹦蹦跳跳出门了。
高萍望着高徵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随即冲进屋中嚎啕大哭。
梁氏背着柴火回来了,她喊:“二子,来帮娘卸一下肩。”
高萍擦擦眼泪,跑出来帮着梁氏把柴火卸下。
梁氏盯着高萍的脸看,说:“又想那短命鬼了?”
高萍摇头。
梁氏笑,说:“这个该死的短命鬼,他倒省心了,一死了之,我们全家还要吃他的苦……”
高萍皱眉喝道:“娘!”
梁氏叹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垢,走近屋里,揭开锅子看了看,问:“徵儿怎地没吃?”
高萍说:“他跟高兴去萧河边上采果子吃了。”
“野果子怎么能吃饱!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他养到十五岁,等他能参加嫡庶之争,我们家必定不会贫苦了!”梁氏大声喝道。
“你以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如今呢……”高萍泪目。
梁氏喝道:“还不是你不争气!年纪轻轻喜欢上那个短命鬼,你如果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究灵破境上,你或许就是我庶族长老会的护法了!那样,我们还用愁吃穿吗,啊?”
“短命鬼,短命鬼,娘你除了说短命鬼,你还能说什么!他的名字叫竹望丘,不叫短命鬼!”高萍情绪已然失控,泪流满面。
梁氏顺手拿起一把铜勺摔到高萍身上,厉声骂道:“你醒醒吧!一个死鬼让你的魂都掉了!”
高萍掩面,跑了出去。
梁氏泪,坐在门槛上叹气,说:“我的傻孩子,死都死了,还给徵儿起个丘儿的小名,留什么念想呢!你还不明白吗,你这好好的一生,都毁在这个短命鬼的手里了!”
高萍来到山顶,望着竹望丘的坟,一边哭,一边将新长出的野草拔掉。
高风林来了,带了酒,他扶起高萍。
高萍抱着高风林痛哭了一场,高风林安慰着高萍。
过了许久,高萍这才缓了过来,二人坐在竹望丘的坟前,静静地望着双秋岭。
高风林问:“丘儿呢?”
高萍指着山下,又有泪落。
高风林抿嘴低眉对高萍说:“一定要熬住,萍儿,你要明白,以丘儿的天赋,他一定能出人头地!”
“我知道,可我怕……”高萍埋头痛哭。
风微微飘起两人的发梢,勾起了两人对竹望丘的回忆……
竹望丘,太楚国高丘郡人,鞋匠之子,师从当地游士柳中平,十五岁出门游历,十八岁渡过中江,到达太周境内,二十岁来到太周都城兴比,与当时十八岁的高风林结缘。两人结伴游览了许多名川大山,后来因为高风林的哥哥高风泉染病,高风林不得不回到拜刃山处理族内事务。
竹望丘继续南游,听闻中江又有战事,只得跟着难民往北逃,由于没有寻到“剑师”的生计,他只得来到拜刃山,投奔高风林,高风林热情接待了他,期间高风林的侍女高萍与竹望丘相恋,竹望丘为与高萍成婚,将姓名改为“高望丘”。那段时间,也是高风林最惬意的时光,两人或是结伴在萧河边唱歌舞剑,或是跑到拜刃山金霞瀑布饮茶弹曲,或是去到薇市府纵饮狂欢……
高徵出世后,竹望丘为融入庶族的生活,一边参与劳作,一边教授剑技,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梁氏仍旧不高兴因为高萍之父高谷参加过“云刃之争”,最终被云族杀死。梁氏只记得“云刃之争”中云族的首领叫“竹看瞰”,故而痛恨“竹”姓之人。无论高萍如何说太楚的“竹”姓与竹岭“竹”姓之间毫无关系,梁氏都选择不相信。
一年冬天,漫天大雪,竹望丘参加完高风林的家宴,醉意太盛,冻死在秋千亭里……那时,高徵才三岁。
白天,双秋岭上只剩下老人与孩子,青壮年们都下山去搭建“嫡庶之争”的场地去了。
高萍悄悄回来了,她找到高徵,让他把同龄的小孩都带过来,高徵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五十几个小孩。
高萍问:“你们想吃饱饭吗?”孩子们都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