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双笙觉得在梦里。 可以听到,可以看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等一下——她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 醒了?] 双笙听到一个极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似在耳边,又不在耳边,好像在脑海里。 她不想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可是依然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带着不屑的鼻音轻嗤这回是真真切切在耳边响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她确实是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和之前不一样,而且太近了,近得……就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但她分明没有说话,因为她连自己的发声都控制不了。 今夜空中没有云,皎洁的月光遍洒大地,更让她清楚看见远处废墟边上的两个人影。 还不及她反应过来,只觉得身边所有的景物都在快速掠过,疾风扑面,这个身体从高空中俯冲而下,掌心一转,手中那把似曾相识的秦剑径直向着背对她的一个男人脖子刺去—— 什——不——快住手!! 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剑的剑尖已经抵上了男人后颈上的皮肤,倏地静止不动了。 几秒种后,有一丝血从剑下淌了出来。 孙云兵的喉结滚了一下,动也不敢动。 双笙的手在颤抖,抖得很厉害,每抖动一下,孙云兵后颈部的伤口都有更多的血在往下流。 他面前的黄玲睁大了眼睛盯着背光阴影里的那个人—— “双……笙?” “……走……走开……”颤抖的轻嗓在孙云兵耳后响起。 几乎是瞬间,孙云兵就拉着黄玲飞速退了十几米,这个速度黄玲觉得自己差点飞起来。 电话那一端的孙文轩察觉到了异样,沉声问:[怎么回事?] “剑修。”刚经历生死一刻的孙云兵盯着废墟上那个身影即刻答道:“很强。”强到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已经挂了彩,虽然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孙云兵依旧拿出十二万分的注意力锁着场上那个人——以她刚才的速度,孙云兵完全没有考虑逃跑,与其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反抗,不如面对着敌人清楚她下一刻要做什么更好。 不过这女孩年纪好轻,跟身边这个一般大吧?而且刚才…… “你认识她?”孙云兵问。 黄玲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点点头,目光里流露出的恐惧让她说不出话。 那个孤零零站在废墟上的人放下了剑……应该说,剑尖斜指向了地面,但随时都要重新举起的样子。 “ ……出去。”双笙强忍着头痛欲裂,紧紧皱着眉想要把脑中迷惑人心的声音赶出去,那个声音偏低,却磁性十足,说话的时候仿佛自带混响,每说一个字尾音都略微扬起来,让人意犹未尽地酥麻——但这不包括她。 “你往后跑。”孙云兵头也不转地直视着面前那个随时都可能暴走的怪物,压低了声音:“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一直跑到看不见我们。”原本捉着黄玲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看似随意地搭在裤线边上。 黄玲全身颤抖地抬头看孙云兵,他衬衫的后背已经被血红了一片:“可、可是……” “跑!” 在声音迸发的那一刻,黄玲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转身逃开来,她没看到的是随着她的转身,孙云兵的掌间凝出了一把——剑。 [ 描述一下那个剑修。] “女孩,大概十七八岁,速度很快,爆发力很强,但是不知为什么刚才没杀死我。” [现在呢?] “好像在自言自语,表情很痛苦。”孙云兵皱了下眉,眼镜后的目光暗沉:“手上是把秦剑。” [ 如果邪炼成功,人可以自如控制剑,如果邪炼失败,剑可以自如控制人。] 孙云兵:“少屁话,你想说什么?” [ 死太多人了,你不应该活着。]电话尽头的孙文轩倚着酒吧外的电线杆,抓了一把头发:[ 这不合理。] 艹,孙云兵在心里低斥一声:“我要是死了第一个来找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因为那个女孩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她的眼睛就会变化一下,一开始孙云兵看不清,但随着两人距离渐渐拉近,他发现那种变化来自她眼睛的虹膜——时而全黑占满眼球,时而又恢复成常人…… [ 除非……除非邪炼失败,但她依然存有意识。] “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打就好。” 可惜电话那头的人完全不给面子:[ 打不过,你打算怎么办。] “叫爸爸。”孙云兵扯了下嘴角,紧急关头也不忘皮一下调侃气氛。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也希望死的时候正能量点。 耳机里传来孙文轩哈哈大笑的声音,在这种时刻他居然能听到那边几乎笑出了眼泪——十分不爽。 [ 不逗你了,皮皮虾,我教你怎么走。] 女孩的剑已经举了起来—— 孙云兵正准备依循着话音的指示做下一步动作,然而面前女孩忽然自己伸手抓住了剑刃! ……这是什么骚操作?! 三尺长剑猛地一划,鲜血溅了他一脸。 “——给我滚!”剧烈的疼痛让双笙全身的神经在那个瞬间提升到了极致,霎时一阵狂风以她为中心霸道无匹地激荡开! 片刻后,孙云兵放下了遮挡强风的手臂。 让他吃惊的是,面前多了一个……人? “欸,这么不要命?” 恍惚间双笙仰首,偌大的圆月挂在她的面前。一抹玄衣红襟的身影半坐于虚空中,端着下巴慵懒地睨她,锦衣的衣袂猎猎翻卷。与之起舞的,还有他的高高束起的长发,发色极黑,哪怕在月光下也不显丝毫亮色,却隐隐约约笼着一层暗红光泽。 哪怕是只对剑犯过痴的双笙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