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没想到大魔王身边的人都不容小觑呢,主人,您怕不怕?”大福问。 宋云萱倒是颇有底气:“怕什么?他们不过是觉得我来历不明,很可疑而已,恐吓一下很正常,其实我也觉得我挺可疑的。” 宋云萱想反正自己绝不会伤害裴澈的,所以也不必心虚。 “不过,大福,你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和那个淳于宴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主人,对您的过去大福知道的不比您多,大福只能告诉您,您和淳于宴没有关系。” 宋云萱叹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把刀上。 之前她从未仔细看过这把刀,现在看来此刀刀柄虽陈旧脏污,上面的花纹却十足的繁复雅致,雕工非凡,刀身上锈迹斑驳也不知是不是染了无数人鲜血之故。 她小心地用衣袖将表面一层污垢蹭去,发现上面有一圈浮刻花纹,纹路光滑流畅为正圆形,圆形中则刻了一个“陈”字。 这个“陈”字莫非就是顾清风说的冶神刀鉴吗? 她正看得出神,忽听窗外传来卫筠惊慌的声音:“你要做什么,要杀我么?” 宋云萱赶紧跑出去一看就见木卿卿站在曲水东篱的门口,手里拿着把匕首比在卫筠的头上。 “木蝶蝶,你要做什么?”宋云萱惊呼。 卫筠看到她像见到了救星,大叫:“小萱,救我!这个坏女人要杀我!” 说时迟那时快,木卿卿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卫筠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绳子给绞了下来。 卫筠没回过神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宋云萱赶紧跑过去。 谁料木卿卿握着玉佩也瘫坐在了地上,清秀的脸像受了什么严重打击苍白不已,她低落地垂着头,仿佛比卫筠受了更重的惊吓。 她抱住跑过来的宋云萱,泪水盈睫,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一旁懵逼的卫筠,哽咽地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我只是奉少主的命令拿一块玉佩而已,他就骂我是坏女人......” 木卿卿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地泪如雨下:“我......我长得真的那么坏吗?呜呜呜......” 宋云萱手忙脚乱地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木蝶蝶,你不要桑心了,小筠不四故意的。”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卫筠也走过来安慰她,但又觉出哪里不对,“额,那个,受到惊吓的是我吧,谁让你二话不说就拿匕首对着我的。” “我,我也是奉命,你家里人说来接你,少主让我拿你的信物。” “哦哦,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你了。”卫筠小心翼翼地赔不是。 木卿卿忧伤地抹去泪水,长长地叹了口气,颓丧地从地上站起来,低落道: “没关系,反正我们做杀手这一行的经常被误会的,反正我长得凶神恶煞就是了,啊,反正没人在意我,我还是去上吊吧......” “上......上吊?” 卫筠看着风速往歪脖子树上挂白绫的木卿卿目瞪口呆。 宋云萱拍拍为卫筠的肩膀,道:“没四,木蝶蝶经藏则样。” “经经常这样?” 卫筠呆若木鸡,须臾,目光落在宋云萱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肉粽子上:“小萱,你的手?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那天晚上你跑回去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没四,没四,小桑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很精神么?对了,昙凉怎么样了?。” 说到昙娘,卫筠小脸一亮,开心道:“柏松姐姐的医术特别好,昙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我去看看她。” “嗯。” 就在这时大福开口了:“主人,眼前这个人可是当今的七皇子殿下,您和他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尊卑不分呢?” 宋云萱刹住脚步,讪讪:“我和小筠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些吧?” 大福严肃道:“主人,您有所不知,七皇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大梁国之主,下一任皇帝陛下哟!” 宋云萱震惊了。 卫筠见她站在门口发呆不进来,奇怪道:“小萱,你怎么不进来?” 宋云萱望过去,只见那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浑身上下散发出未来九五至尊的灼人贵气。 宋云萱跪了:“草草草民参见七七七七七七皇子殿下!” 见她如此,卫筠一愣,眸中露出些许落寞的情绪,他走过来将宋云萱扶起来并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口,道:“小萱,就因为我是皇子,你就要和我生分了么?” 宋云萱摇摇头:不不不,您不仅仅是皇子,您是未来的陛下! 见她明显生分的模样,卫筠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是个皇子,但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没什么的。” 大福冒出来给宋云萱解释:“主人,当今圣上共有二十位皇子,老皇帝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至今未立东宫。朝中如今是宸王、宁王、齐王三足鼎立,争夺太子之位。七皇子殿下生母虽贵为皇后,但皇后产下七皇子之后便薨了,七皇子殿下因此为皇帝所弃,一直养在皇室的避暑行宫之中。”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反正最后东宫之位是他的。” “哇,是这样啊,”宋云萱感叹卫灵筠身世之余,又无限唏嘘,“怎么说呢,突然觉得好励志啊!” “造化无常吧。”大福感叹了这么一句便遁了。 卫灵筠认真道:“小萱,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你不知道,宫里的人最会拜高踩低,以前真心待我的只有昙娘,现在我希望还有你。” “小筠,”望着他期盼的神情,宋云萱笑道,“走,我们去见昙凉。” 她特地将小筠两个字强调了重音。 卫灵筠开心地眼睛都亮了。 昙娘在东风阁受了长期的折磨,身子底已经耗干了,好在柏松医术高明,她气色已经见好许多,只是一条深深的疤痕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破坏了她原本柔美的面容,令人惋惜。 卫灵筠守在她身边,端水喂药,十分尽心,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显然他把昙娘当作非常敬重的一个人。 听卫灵筠说,在避暑行宫时下人们都趁着皇帝不宠爱他这个皇子,暗中给了他许多苦头吃,只有昙娘护着他尽心照料他。 卫灵筠心里把昙娘当做了他的亲娘。 ****** 快到深夜,裴澈才终于回来,见宋云萱裹在小被子里睡得很沉,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去。 在门口正好碰见从院子外爬墙进来的木卿卿,四目相对之后,木卿卿果断调头。 裴澈:“......玉佩呢?” 木卿卿趴在围墙上,声音低迷:“已经交给清风大人了,大人说,明日辰时,人肯定到。” 说完这些话,她半个身体就要从围墙上翻出去了。 裴澈:“......灵犀宫是不是给你消息了?” 对方从墙头警惕地露出一双眼睛,有气无力道:“少主怎么知道?” “......你头上的那朵花。” “哦,被发现了......” 裴澈忍住杀了她的冲动,耐着性子道:“.....艳鬼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木卿卿把发间簪的杜鹃捏在手心,斟酌了一下语言,慢慢伸出两根手指:“回少主,有两个消息,一个坏的,另一个也是坏的,您要先听哪一个?” 裴澈将青霜抽出鞘:“信不信我让你死的很难看。” “o(╥﹏╥)o第一个消息,夫人让您暂时不要回黑鹿崖地宫。” “为什么?” “o(╥﹏╥)o因为夫人要您即刻入京,下月是皇帝寿辰,京城会有异动,夫人要您入皇城护驾。” “明天拿到孔雀墨之后我会立刻去黑鹿崖,让她派其他人去吧。” 裴澈冷冷说完转身便走。 木卿卿面如死灰,她僵硬地伸出手臂,企图挽留:“少主,您这样的话,夫人会杀了我泄愤的。” “让她杀吧,这就是你的价值。” 木卿卿颤抖地将手捂住胸口,泪止不住的滑出眼眶,她爬到了歪脖子树边,将白绫挂好,沉重叹息:“这无情的世间竟容不下卿卿一人......” ****** 翌日,天刚亮,霞光徐徐在云海的尽头铺陈开来,红日从云中探出缕缕晴光照亮半面天空。 裴澈站在山头的树下望着下方平静的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传来了马蹄声,只见一身黑衣的顾清风骑着一匹枣红马志得意满地过来了,他身后跟着两辆马车。 前面那辆马车一左一右各有三名高手骑马跟随,其中一名高手三四十岁年纪,脚踩黑靴,神色极冷。 顾清风老远见到裴澈就打招呼:“阿澈,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马车队伍来到裴澈面前停下,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微微撩起车帘子对那黑靴男子说了什么。 黑靴男子手拿佩刀指着裴澈,冷喝:“你就是灵犀宫的幽冥七杀?” 裴澈没回答,他目力极好,那马车上的帘子并未完全放下,里面的人正在观察他。 顾清风笑吟吟道:“哎哟,怎么刚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大家客气些嘛。” 他掉转马头对车中人道:“王大人,这位貌美如花的少年人就是我们灵犀宫的幽冥七杀哟。” 裴澈狠狠甩了个眼刀子过去。 黑靴男子喝道:“把七皇子殿下交出来!” 裴澈淡淡道:“我要的东西呢?” “你敢对我们大人无礼!”黑靴男子怒道。 车中却传来个阴柔而尖锐的声音:“申屠,把东西交给裴少侠。” 申屠瞪了裴澈一眼,转身从一名手下手中拿出一只铁龛:“东西在这里。”他说着把铁龛扔了过去。 顾清风顺手一接。 裴澈道:“打开看看。” 顾清风把铁龛打开,将蒙在上面的黑巾抽掉,从里面拎出了一颗人头,盯着那人头看了会儿,赞道:“长得还不错,可惜死了。” 他将人头的脸转向裴澈:“阿澈,你认认呢,是不是你要的那个?” 裴澈看过去,只见那人头面色浮白,双目紧闭,死气盖住了这张脸生前的阴鸷,的确是虚凰。 “把这个送给柏松姐姐吧。” “好咧。”顾清风揪着人头的头发策马朝曲水南山而去。 裴澈看着马车道:“另一样东西呢!” 车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掀起,只见里面端坐着一名锦衣便服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高大却面白无须。 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只极小的白玉匣子,将匣盖打开里面有丝丝寒气溢出,匣正中放着一颗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物什。 裴澈目光一动,那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孔雀墨。 孔雀墨虽然天下仅存三颗,但他在多年前曾有幸见过其一所以认得,只是眼前这颗似乎有些小了。 车中人手指一按,将匣子关上扔进了他怀中,道:“这是半颗孔雀墨。” “另外半颗呢?” “自然是被咱家藏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 王湛阴阴一笑,缓缓道:“机缘巧合之下,咱家有幸得了这孔雀墨,不过孔雀墨虽是天下至宝却于咱家无用,原本给了少侠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只是如今,咱家有一事急需灵犀宫的第一剑术高手幽冥七杀帮忙......” “你在跟我谈交易?七皇子的性命你也不顾了么?” 王湛摩挲着手中那块卫筠的玉佩,笑了起来:“和圣上龙体的安危相较,区区一个七皇子算得了什么?” “你要我帮什么?” “下个月初十,国都将举行陛下的寿诞,咱家想请少侠以锦衣卫的身份入宫伴驾,初十过后,另外半颗孔雀墨咱家定当亲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