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国宾没有回答龙錾的问话,只是一脸严肃地走上前去,按捏了一把朱媺娖的左臂上下两端,又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便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根银针,对着朱媺娖的人中穴,便轻轻扎了下去。
银针扎下,朱媺娖一阵抽搐,嘴中竟轻唤了几声模糊的话语。
蕊珠听得仔细,沁泪道:“可怜的公主,她是在呼唤娘亲呢。”
吕国宾闻声一叹,略一颔首,将银针拔出,然后转头对龙錾说道:“幸亏你等来得及时,公主尚未迷了心窍。这臂伤之处虽然创处甚深,伤及骨头,且淤血亦多,但骨头毕竟未全断,尚有丝脉相连,故倒可治上一治。至时其恢复如何,只能看将养情况与公主自身体质了。”
龙錾听到这里,心下顿觉稍松了口气,遂将怀中那近一两重的金条拿出,不由分说地递给吕国宾,一边急急说道:大夫,这根金条乃是真金足赤,权作诊金,请你收下。这诊治银钱若有不足,龙某到时定会补齐,还请您务必好好给公主治伤,用药但求最好。”
吕国宾轻叹一声道:“公主遭逢大难,吕某心下亦实痛之,自会用心全力诊疗,又何需你之般多言。吕某昔在太医院时,多得先帝照拂,如今为公主诊病,还说要钱,岂不愧杀了吕某么?”
龙錾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吕大夫这医馆也是糊口养家的,安可让你免费诊治。这样吧,我先付这般定金,若是不够,将来再添。”
“这,这如何使得……”吕国宾脸色大变,急急躲开,却被龙錾不由分说地插入他袖襟口袋之中。
吕国宾躲避不过,只得道:“也罢,这定金我权且收下,将来余钱,尽数还你。”
接下来,吕国宾手执一把锋利的小钢刀,先前药水将刀刃仔细地浸渍擦涂,后又点起一盏油灯,将淬了药水的刀刃在火苗上来回烧灼,到了刃口微呈蓝色之时,他转过身来,右手执着这把锋利小刀,一咬牙,将公主被砍伤处的皮肉,上下各划开一道,立即便有脓血喷涌而出。
一旁扶住公主朱媺娖的小太监安成,因为离公主太近,那脓血正好有部分喷其脸上,骇得他失声惊叫。在意识到自已失态后,方又急急抿住嘴巴。
吕国宾却似根本未注意到安成这般失态一样,只是用小刀小心刮尽碎肉与碎掉的骨渣。全神贯注的他,不一小会,便是额头热汗涔涔,却也根本顾不得擦了一擦了。
龙錾看到,此时的朱媺娖,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却也难奈这般痛楚,她额头涌出大颗的汗珠,浑身颤抖,脸色极度扭曲,若无那安成与蕊珠死死按住了她的身体,只怕要疼得从床上滚下来。
此时的他,不由得在心下感叹,在这古代社会,医学条件实在太差。虽然吕国宾作了简单的消毒工作,以尽量避免感染,但这样的手术条件,与现代社会相比,堪为天壤之别。
更不用说,如此粗陋的的手术条件,给病人造成破伤风或败血症的机率其实亦是极高,这病人能否扛过去,全看他自已的身体条件与自身运气了。
想到这里,龙錾忍不住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