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其羽返回卫母的院子,刚进院门便听到母亲发出一阵咳嗽声,进门见母亲的贴身婢女碧萝正在伺候母亲喝水,她忙上前道“方才谢先生过来见礼的时便觉母亲的神色不太好,现下怎么还咳起来了呢?”
碧萝道“夫人昨日起来便说有些头痛,派人去请朱大夫出诊,大夫不在,只拿了些普通伤风的药回来,但大夫不曾把脉,不敢乱吃药,怕是要请大夫来看了,好生写张药方抓药。”
卫其羽点头道“那我再去请。”
卫母阻拦道“不过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何需这么劳师动众的?”
卫其羽正色道“母亲,小病不治易拖成大病,母亲不可掉以轻心,且等我回来。”
少顷,卫其羽带着春芽出了府,她心中担忧卫母,便催着车夫快些走,很快便来到常请的惠善堂门前,春芽进去一打听,主诊的朱大夫出城看诊去了,要三日后方回。
卫其羽记得前一世母亲也患过咳疾,折腾了许久也不见好,落下了病根,吹不得风,吃不得生冷,一到冬天便是寒咳阵阵,分外难过。
她忽然想起,顾府附近的回春堂里有位陈大夫,为人低调,因医馆的位置颇偏,前去求诊的人极少,其实他医术很高,据传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医,上一世顾府中人有什么病症都是请他看诊,以他的医术要治疗母亲的咳疾,必定是手到擒来。
她不容多想,立即让车夫朝回春堂赶去。
回春堂离顾府不远,在长巷深处,马车不能进去,卫其羽便让马车在边上候着,与春芽步行进去,一路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确实人迹罕至,连春芽也忍不住问“小姐,我们来此做什么呀?”
卫其羽边走边道“听风宁说这里有家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
走了许久方到了长巷尽头,看到一扇黑色小门,门侧挂了一块不大的木牌,写了回春堂三字,甚是随意,若是不注意看,还不能察觉。
卫其羽忙上前叩门,立即有接诊的小童迎了出来,见了面生的她们也颇是吃惊,听她们说明来意后,便回朱大夫正在看诊,请她们在院内稍等片刻。
卫其羽点头应了,慢慢踱步到院中,这院子她前世来过两次,现在的布局与前世无差,园圃里栽种着不少药草,有些开了花朵,花瓣上凝固着晨起的露水,显出剔透的美感,院子的北角上有一棵巨大的花树,花苞密集,灼灼绽放,有一种怒放的盛美,她驻足树下仰头看去,喃喃道“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
可惜满树繁花似锦,树下的人心却是沧海桑田。
适时,医馆正堂出来两人,蓝衣的丫头搀扶着手中提着药包的粉衣女子,那粉衣女子模样姣好,带着蔷薇花般的娇柔气息。
那蓝衣丫头道“小姐真是有孝心,这么早便来为大人抓药。”
粉衣女子柔声回道“干爹这几日咳疾犯了,怀之哥哥公务繁忙,我自当为他尽份孝心。”
蓝衣丫头笑道“原来小姐起这么早是为了公子。”
粉衣女子被她笑得面色微红,正要说话,陡然看到树下的卫其羽和春芽,忙低声道“流花,干爹还等着,我们快些走吧。”
经过卫其羽身边时,那粉衣女子朝卫其羽看来,目光落在卫其羽面上赫然一顿,又快速收了回去,脚步却比方才快了许多。
春芽望着那女子背影半晌,忽然反应过来道“小姐,这粉衣女子不就是那个撞死山民羊羔的女子么?!她今日换了身漂亮衣服,奴婢险些没认出来。”
“她明明说了要来找你还银两的,怎么方才见了竟装作不认识你?!”
卫其羽淡淡道“她与我不过一面之缘,哪能记得这般清楚。”
春芽不忿道“她分明就是想赖账!”
卫其羽没有回应,她来顾府附近,自然知道遇上顾家人的可能性极大,已有了心里准备,只不料是遇见了杜云薇,今日的杜云薇俨然已是小姐姿态,看来她在顾府这些时日,已颇得顾中行欢心。
她也是嫁顾炎后才知道,杜云薇被顾中行放在恒水乡下,因天高上阳远,顾中行从未回去过,那里的下仆待杜云薇并不恭敬,甚至安排了许多事情让她做,可谓半主半仆也不为过,若不是顾中行写信让她回上阳,她一生便只能在乡下度过了。
正因如此,她更是抓住一切可以留在上阳城的机会,对待顾中行比亲女儿还要孝顺,可谓事事周全,顾中行当年才极力要顾炎纳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