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樾的回答中没有半分的迟疑,而许泽也确实看得出来安樾的回答是出自于本心,并非是在说谎。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确是一直如此思量的,所以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才能将自己心中的那份答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许泽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会是为安樾能有这样博大的情怀而感到欣慰或者是赞赏,可是不知怎的,他却是在这一刻笑出了声来,不过好在这笑声在这一刻的气氛里还算不得上是突兀。不然,许泽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样的一个场面给圆回来。说不定,还会直接一举将对面的人给气跑了。
“小姐高义,心中能有这般的决断,怕是要比过了天下大半的男子了。今日,在下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
说完,许泽也不管坐在这桌上的其余人等面上皆是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惊讶之色,只径直将自己手中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那饮茶的架势豪迈极了,倒是真的像是在饮一杯烈酒,而不是一盏茶。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将安樾弄得一怔,一双美目也在帷帽之后因惊讶而微微睁大,她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有人是这么饮茶的,一时间竟是有了几分手足无措。
安樾心中觉得眼前的男子行为举止皆是有些莽撞了,但又恰到好处的不会惹人生厌,反而是让人觉得在这莽撞的背后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安樾略略思量之后,最终也是端起了茶盏,学着许泽的样子也将手中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算作是回礼。只是安樾饮茶的动作间却是没有了许泽的那份豪迈,而是多了一份独属于女子的娴静和优雅之态。
待茶水饮尽,安樾放下手中的茶盏,再次开口说道,“方才不过是公子谬赞了。小女子此番的抉择并非是为了什么心中的高义,而是也有着自己私心在其中。”
安樾很清楚自己的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圣人,也成不了那样的圣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安樾才不希望旁人也将她误认为是个圣人,因为那是她这辈子也成不了的人,她这辈子最多、最多不过算是一个良善之人罢了。
自己将自己架在一个原本自己永远都上不去的高架子上,除了日复一日逐渐加重内的窒息感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了。旁人口中偶尔提及时的一句好,哪里及得当自己终日过得舒服?故此,安樾才有了此番解释。
“哦?小姐此话是何解?”许泽故作好奇地问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国有难,则家不存。”安樾轻声说道,“况且,我若是远嫁,于我家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契机。除此之外,人总是眷恋着故土,若是战火蔓延,战事吃紧,那京中大概也就不会有像是现在这样如此繁华之景了吧?我自小便在这里长大,自是不会希望有朝一日这里也被战争侵扰。若是故土犹在,人无论是在哪里漂泊着,心总是安的。”
“哪怕是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许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