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帐外喊道:“李福全,去把戚侧妃给我带来。”
“是。”
裴峰皱起眉,细细将玉蝴蝶包好,依旧收进怀里。
月戎营帐之中,柳念雪早就没了之前的优待,与萧远、梅香二人被软禁在帐中,寸步不得外出。
不过雷霆倒也不算太过苛责,衣食倒也不缺,萧远开出的药方,也总是正常煎了送来的,从不曾有过什么差错。
这一日,柳念雪正与萧远下棋,忽听到帐外竟传来一声,“参见大王。”
她望向萧远,见萧远也正疑惑地望向自己。
自那日之后,雷霆从不过来。
柳念雪思量了一下,起身迎了出去。
来人便是雷霆,格列跟在他身后,见了柳念雪,点了点头。
柳念雪心里有些惊讶,却也点了点头。
不过雷霆么,他似乎有些生气,早已没了以前的谦谦君子作风,径直在上位坐下,将一个细长的信筒丢在柳念雪面前。
梅香俯下身,捡起信筒交给柳念雪。
她纤长的手指,缠绕上了镀金的信筒,金碧辉煌之间交错着几缕莹白的光泽,十分好看。
就连雷霆,看到这样的美景,都不禁消了几分气。
又想到自己方才的无礼之举,便轻咳了两声。
“大齐皇后,看清楚了吗?看看你们皇帝是怎么说的!他可当真是不在意你的性命啊!呵呵——”
格列低下头,方才在营中,他是和雷霆一起看信的。
雷霆看了信,砸了不少东西,几乎要将信都撕了。
却不知为何,想了想,还是带着信来见柳念雪了。
雷霆等了半晌,却等不到柳念雪的回答。
她很认真地看着信,好像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花来一般。
甚至眼眶都有些微红,似乎是极力在压抑着情绪。
雷霆笑了笑,“皇后也觉得十分失望吧。本王也是,没想到堂堂大齐皇帝,既然置自己女人的命于不顾,此刻还要与本王谈这种条件。”
柳念雪勾了勾唇,却看不出半分消息,“大王,想让本宫修书一封给我国陛下吗?”
“皇后真是聪明,不过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皇后很清楚。”
“怎么大王不自己亲自书信,问本宫要一件信物,不就行了吗?”
“本王倒是想,只不过,夫妻情深,自然要亲笔方能动容。”雷霆戏谑一笑,面带嘲讽。
“知道了。”
从柳念雪的话里,雷霆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见她带着梅香,往案桌走去,示意梅香为自己磨墨。
她又摸了摸那封信,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笑意,拿起笔,沾了些墨水。
远处看不见她写的字,只能看见她面色平静,软趴趴的毛笔在她手中仿佛生出了骨架,不再是难以驾驭之物。
雷霆收回目光,转向萧远,“萧先生,不知皇后身体如何?”
“承大王关爱,从不曾缺了药物,倒也还行。”
“先生客气了,本王的旧伤,承蒙先生的方子,就连这几日连日阴雨,都不曾发作了。”
“那些伤药,对身体并无害处,反有固本培元之效。大王若觉得好,平日里定期也可以用一用,三五年后,旧伤便不会再发作了。”
“多谢先生。只不知这药,是所有人的旧伤都能用吗?还是只有本王可用?”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各人体质不同,大王身子强健,有些药在大王身上是滋补之品,在身子弱的人身上可能就是虚不受补了。
大王可将此人请来,在下与他把一把脉,略微调整一下药方也就是了。”
“可此人……如今不在营中。”
“如此……”萧远有些为难,是药三分毒,他身为医者,总不能盲目给人用药。。
此时,柳念雪已经写完了信,只见她将新的信放在了信筒中,只将那封旧的留在桌上。
梅香接过信筒,交给格列。
格列又将信筒交给了雷霆,雷霆看完信,点了点头,“皇后果然聪慧,所想所书竟与本王相同。哈哈——”
柳念雪勾了勾唇,对萧远说道:“你只按女子滋补之法留个药方,此女多年征战,身子虽然康健,但多少也会落下些风湿旧疾之类的。
药力需滋补些,不可太强。”
萧远听罢一脸了然,“明白了明白了,早说不就是了。”
说罢,去案桌边上写了个药方,递给格列。
“大王可用此药方给欧阳将军服用,虽不及大王的药效这样快,但不曾把脉,这药方更稳妥些。”
雷霆小麦色的脸颊有些发涨红,他站起身,对两人抱了抱拳,便带着格列出去了,招呼都不曾打。
萧远见他出去了,才笑道:“没想到这草原之王,倒是个痴情种,还这样不好意思呢。”
柳念雪微微一笑,“我倒没想到,他对欧阳馨竟能用情如此之深。
只是……
想来这种痴情男子,终归是不适合做一国之君的吧……”
她眉眼间有些黯然,萧远皱了皱眉,便拉她到棋盘边,“棋路焦灼,可惜被月戎王打断了。”
柳念雪笑了笑,扫去了些许暗淡之色,与萧远对坐两边,继续厮杀了起来。
只有那封信还在桌上,稳稳的压在镇纸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