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永远都有一件事不可避免,就是死亡。昨天还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今天可能就是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战争已持续了一年多,生离死别,林林总总,百感交集。所有人都是想家的,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但都回避谈这个话题,为的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刘莹莹最怕接到陌生人的电话,尤其是那种海事卫星打的电话,搞不清楚号码归属地,因为她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庄玉松和庄逸父子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是先给刘莹莹发短信,之后再打电话。 在一次前线部队文艺汇演中,有人朗诵了一篇左权将军的抗战家书,《再带给你十几个字》。 志兰: ...... 我担心着你及北北。你入学后望能好好的恢复身体,有暇时多去看看太北,小孩子是需要人照顾的。 ..... 想来太北长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她在保育院情形如何?你是否能经常去看她?来信时希望多报道太北的一切。在闲游与独坐中,有时总仿佛有你及北北与我在一块玩着、谈着,特别是北北,非常调皮,一会儿在地下、一会儿爬在妈妈怀里,又由妈妈怀里转到爸爸怀里来,闹个不休,真是快乐。可惜三个人分在三地,假如在一块的话,真是痛快极了。 ...... 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二十一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愿在党的□□之下各自努力,力求进步,以进步来安慰自己,以进步来酬报别后衷情。 ...... 这篇抗战家书把庄逸隐藏了多年的脆弱彻底暴露了,他没等文艺汇演结束,丢下警卫员,自已跑回营地,哭的撕心裂肺,仿佛每一个字都写在庄逸的心上。志兰、北北,韵儿、初心,可惜三个人分在三地,假如在一块的话,真是痛快极了。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二十一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庄逸叫人查好地址,并给林韵写一封信,像漂流瓶一样寄出去,一切全看天意。 韵儿: 你好吗? 这封信开头比较难,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你将如何面对我。姑且请你再原谅我一次吧,原谅我的任性和不计后果,或许本不在你意料,却又搅动你平静的生活。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所往甚多,年少轻狂,亦不懂怜惜。一别六载,自知当年种种,甚是荒唐。只想对你说,对不起,得寸进尺的还想再加一句,我爱你。 我很可笑吧! 今天文艺汇演,有人朗诵了一篇左权将军的抗战家书,《再带给你十几个字》,字字泣血,丝丝入骨,难以自抑,就给你写了一封信。我可不可以不坚强?对,我就是懦弱,我只敢写信,因为写信没有已读提示,就这样寄出去吧,恨我、怨我,我都知道。小时候给你讲过《长驴耳朵的国王》的故事,我现在就像那个理发师,再不说出去,就疯掉了,但我已经不想再给你编第二个谎言了,好让故事情节圆满,错就是错了,再怎么解释也是错了。你一定要过的幸福,我就唯心主义这么一次吧! 我好想给你留点东西啊,但估计你又不屑,只能给你写封信,收到或者不收到,全凭天意,或者你根本就没拆封直接撕掉了。 但是,我还是庸俗了一下,我在沪省有套房子,地址XXXXXX,留给你,那曾是我年少时的梦,二楼有排练厅和古筝室,我会在我的遗嘱上加上这一条的。那就这样吧! 此致 敬礼 20XX年X月X日 信就这样寄出去了,杳无音信,日子就这样继续,平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