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瞬英会想到升王,但是一想到那日升王说只爱一个人,她就又死了心。近日她也没有去那小径,因为她知道,再去已然不合适了。 在她看到那在御花园散步边走边哭的红嫔才明白。原来,升王早在之前就向皇帝请示去弘北救济灾民,并许下诺言,哪一日,他将弘北变成富庶之地,他才回来。 弘北那地四年天灾后,开始频频□□,从贼匪,到地方官,再到那饿死在街上的百姓,没人把朝廷放在眼里。因为之前的贪官王饿贪了不少的钱财,百姓们家中常有人饿死。 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既然澈行主动请缨,皇帝也不好拒绝,只是暗地里再三对澈行说,受不了就回来。 瞬英想到澈行说就就走,他们之间连一丝友情都不存在的时候,她难免难过一阵。 不过,她有很多事情,伤感是费时间的。她不需要费时间的事。 宫中传来一件事,成为宫女们平日里的谈资,仪王被禁足了。 瞬英常与这些宫女们扯东扯西,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落下她的,此时她正刚好打扫完落叶,就听见宫女们在说:“仪王被禁足了,半年呢。” “他犯了什么事啊,皇上不是最喜欢这个儿子的吗?” “好像也就一日,皇帝莫名其妙就让小齐公公宣旨,要禁足仪王一年,就连小齐公公也觉得莫名其妙。” “小齐公公怎么能做到总管的,若是他什么都往外说,皇上还会重用他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瞬英在一旁听着,感叹天子心意真是难测,前些日子自己还觉得嫁给仪王是最好的,皇帝喜欢仪王胜过于其他皇子,现在又庆幸。 眼看着天要黑了,也要回自己的住处照顾莲玉了,她对何奇公公说,莲玉身体不好,她愿意代替她打扫,这个打扫宫女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活,何奇公公都同意了,旁的宫女也不好多嘴多舌。于是莲玉已经一个月没来贤妃这个,全靠她一人。 瞬英弄得满头大汗的往住处跑去,脚上生风般快,结果撞到一人,旁边的宫女看到那人皆行礼道:“黎王殿下。” 那黎王竟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说话,瞬英心跳的很快,没想到自己此时撞运,被黎王看上了。 “皇兄。”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瞬英耳边,那声音清扬却带着些磁性,带着些许柔媚。她抬头一看便看到那惹眼的红色,毫无血色的面容,长相秀丽却相比上次想必而言夹着愈来愈少的英气,他就是那个红衣男子。 “皇帝。” 相比红衣男子的声音,这个黎王声音有些低沉,嘶哑,想必定是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喊破的喉咙。可却与他的面孔相配,偏古铜色皮肤,拧着额头,一双肃穆的眼睛,鼻梁高挑却在鼻根上,微微凸起一块肉,那是在皱眉,嘴不说话时紧闭,组成一张肃穆的脸。相比那种偏病态,瞬英自然喜欢黎王这样的,能让她感受生命的坚强,感受到力量。 “我那另外一个弟弟是你搞得鬼?” “皇兄,我虽未自小长于宫中,与你们生疏了些,可你也没必要诽谤我。父皇的心思谁知道呢。” “倒是长了副好舌头。” “皇兄,我曾在民间的时候听说过你,自小便去那又热又旱的地方,守卫疆土,从无败仗。本以为那边离开不得你,今生怕是难见皇兄的真颜,没想到,我这才刚回宫不久,就得见了。” “哼。”黎王微微挪动嘴角,眼睛又目视着前方,又恢复原来的神情,往着养心殿走去。 瞬英一愣,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红衣男子那么嚣张,他就是这个一直在宫外的皇子,衡志王。 本以为黎王会看上她,谁知,却被这衡志王给捣乱了,她垂着头,生起气。 “怎么,你对我皇兄毕恭毕敬,对我,却半个礼也不行。” 此时,瞬英才区了区身子。 衡志王的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的脸,那细白的手竟糙的很,她脸瞬间又红了。谁知衡志王从她脸上摘了一粒米,道:“也不知那个宫的宫女,竟好以米为饰,你该告诉你的主子,给你赏些好的饰品。” 随着这声音的消失,瞬英的脸红成为怒气,正等她打算发发那爆脾气的时候,才发现,衡志王也已经消失了。 真是倒霉,每次衡志王出现,就要倒霉,真是太丢脸。她一路狂骂,气无处撒正好就撒在衡志王身上。 莲玉挺着肚子:“瞬英,你的脸怎么了,那么红,被谁打了么。” “不,这是气的。” “哪个不开眼,敢生你的气。” “就是那个衡志王,阴阳怪气的,本来就算我脸上有米,也好与黎王多接触接触。可他却在此时跟黎王说话,事后还把我脸上的米摘了让我出糗。” “太丢脸了吧,米挂脸上...” “喂你到底帮谁啊!” “瞬英啊,照我说,衡志王也是好意。” “可你知道吗,就在那时我以为我成功了,如果我的身份高了,说不定就有办法帮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现在我嫁给皇子不仅仅是我以前的执念,更是我现在不得不做的事情。” “对不起,你不用这样的,大不了我跟孩子早早赴黄泉。”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我唯一的姐妹啊。” “瞬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娘娘的药。” “我没有。” “没有?娘娘近日连连不适,我去找太医问了,说药方没问题,现在细细想来,定是你偷了药。” “没有!”瞬英一直对何奇公公用眼神示意,但何奇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丝毫不理会。 “我问你,你偷娘娘的药有什么用处。” 瞬英意识到既然这个公公翻脸无情,那自己再多辩驳也无用:“我怕了,私下取药拿白鼠验毒,确定没毒后,再在娘娘服药的时候自己再尝一遍。” 进了宫别的没长进,说谎的功夫倒是一溜一溜的。 “别以为你是太子妃的妹妹就张口一套闭口一套,娘娘都搞清楚了,原来你跟太子妃向来不和,就算把你弄死也无妨。那日还送来书信给贤妃娘娘,让贤妃娘娘务必不要顾及她,说你生来顽劣,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又说了你以往如何如何欺负她。每次与贤妃娘娘相谈,也总是把你撇的干干净净,刚开始娘娘还有所怀疑,后愈发觉得是真的。 现如今娘娘怀孕,又岂容你从中捣乱加害娘娘。” “我从来都没有说我与太子妃有关,是你们硬生生把我们绑起来的。” “在宫中没有人倚靠,又不识得时务,那只有死。” 几个小太监将瞬英帮了起来,押到一个小屋子里,何奇公公甩了甩手,那几个太监便退了下去。 “公公。” “怎么?你还不赶快交代清楚,你偷那药到底什么用处,有什么心思,背后主谋有是谁,说不定娘娘还会把你放了。” “如果我真的想害娘娘,那我为什么不下毒!” “因为你自己就是验毒宫女,如果你在药里下毒,你自己也会死,但是,若是偷偷的减少药的剂量...” “你真的,真的不念我们的情份吗?” “瞬英,你可别瞎说,我是太监,与你能有何关系。现如今,你可不要与我瞎攀亲,免得连累了我。” 瞬英的内心有一丝的难过,没错,她与这些太监宫女打交道的确是为自己铺前程。但是,有时又会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自己不孤独的,有人关心有人说话。可是现如今,她才正真意识到,皇宫里的人际不过是一张薄纸,很容易就被撕碎。 并且,大家也都与她想法差不多,多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就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所以,无论如何瞬英也是不会把莲玉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莲玉可能是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