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反手拍了下他的脚，哼道：“你想我了我就得睬你，我想你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我这不是来了？你既想我，就好好儿和我说话么。”　　“哼，谁想你了，我不想你。”　　金玉瑱闷闷地叹了口气，下床要走。　　“哎，你上哪？”女孩儿伸臂拦住他。　　“走。”　　女孩儿抱住他：“别走，别走，对不起，我不该和你置气。”　　金玉瑱捏捏她的脸，“我心情不好，你说怎么办？”　　女孩儿咬唇纠结片刻，仰头道：“你罚我吧。”　　“怎么罚？”　　“随、随你……”女孩儿抱紧他。　　戚乐伸出两个大拇指：“太厉害了。”　　漆珊笑道：“想学么？我教你。”　　“啊？”戚乐眼中有些跃跃。　　漆珊点头。　　戚乐想了想，看着她说：“好，谢谢你，我会做个聪明勤奋的徒弟，绝不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漆珊摆手笑道：“费不了我多少事儿。”　　费不了她多少事的意思是，第二天她就带戚乐改了课程，把下午换成乐器课。乐器课老师不拘学生在屋里，只是别出院子就行。漆珊有戚乐伴着，兴头也是十足，把那些先前玩不热的乐器挨个拿来耍，进步非凡，心内十分快意。戚乐受她影响，技艺虽不娴熟，坐卧气度却满能唬人了。　　金玉瑱不喜丝竹之声，烦其喧闹，就没巴过去，只下课后凑上来侃几句。这日，他又过来，戚乐因想到谢青，便问金玉瑱：“你知不知道谢青去哪了？”　　金玉瑱笑道：“我们在后面烧野味，咱们去吃了玩儿了，我告诉你。”　　戚乐点头：“行吧，我不问了。”　　入夜，戚乐在房中独坐，拿着琵琶一边弹一边背谱。背了半天一节都没记住，便弃了琵琶，转去不过脑地练字。　　次日听到铃声起来，推开门，眼前灰茫茫一片，戚乐呆了一下，那雾已经往屋里漫了。戚乐抬手扇了扇，去寻漆珊。　　小竹开了门，笑道：“哟，姑娘早。”　　戚乐道：“她起了没？”　　小竹道：“今儿不是休息么，小姐就说多睡会，不让我们叫。”　　“啊……今天休息，我忘了。”戚乐敲了敲额头。　　既然起了，戚乐也懒得再躺下，喝了杯热茶，沿着石径往高处看台走去。雾极浓，能见度也就米多，跟走在梦里似的。戚乐很觉有趣。穿过一个月亮门，忽然有风呼啸，雾气似被斩开，一把剑朝戚乐刺来。　　戚乐跌倒在地，想着这样天气要是藏人真是太容易了，稳定身体后还蹲在地上，喊道：“谁啊？”声音是极虚弱的。她自审道，我有那么害怕？平了平气息，不动声色注意着周围。　　一个高大的身影提剑走出，剑尖变换方向仍指着她。　　“这里不许人来。”他说，“出去。”　　戚乐皱了皱眉，站起来，答应着，故意走近了点，要看他的脸。　　是个气度沉沉的年轻男人，有点眼熟，看不出是老师还是学生。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别开脸，还剑入鞘。　　戚乐道：“我从那头走，借你的道，多谢。”　　“你去哪儿？”　　戚乐扭头：“我？”　　“恩。”　　“我随便逛逛。”　　“怎么不等雾退了？”　　“噢。恩。”回头走了。　　他在原地等了会，不见回应，向她走了几步，及到门口都没看到她。　　“噢？恩？”他自语。　　戚乐越走越高，觉得天色渐亮，雾也慢慢消散，及到看台，只见晨光熹微，山色又青又清，雾在山腰弥漫飘荡。不一时，太阳从山后跃出，戚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歪在柱上，感受着又凉又暖的空气。暖是视觉上的。　　戚乐脑海中几个数字来来去去，她把它们按序排列了：1、2、3、4、5、6……嘴里念出声：“……7、8——8。八天了。”颇惆怅地叹了口气，回去吃饭。　　走下一段楼梯，看到转角台子上站着个人。那人听到动静转身，说：“噢，你也来这儿了。”　　正是方才劫道那个。　　戚乐点头：“是。此时景致颇佳，慢赏，回见。”　　他道：“你如何不赏？”　　下边人道：“人家不乐意理你。”　　金玉瑱说着走上来，跟戚乐打招呼：“哟！挺早。”　　戚乐道：“早早早。”就越过他往下走。　　台子上立那人抱臂冷望着金玉瑱。　　金玉瑱打了个揖，陪笑脸道：“漆阑哥哥安好，咱们一块赏个日出？”对方不语，金玉瑱笑着往上去：“个么，我自己赏也罢了。”　　漆阑道：“少消遣珊儿她两个。”　　金玉瑱漫应道：“你去守着呀。”　　漆阑道：“我会的。”　　金玉瑱侧过一点儿脸：“那我等着？”　　漆阑道：“你等着。”　　金玉瑱转身正视他：“你还真去啊？你去干什么？我就逗她两句么。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还是爱护她的呀。”　　漆阑道：“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金玉瑱点头不迭：“你妹妹，你妹妹，我再不吓她了。别去了，恩？”　　漆阑不理他，自下去了。　　第二天，金玉瑱在课堂上看见了漆阑。正坐在他后面。他放下书本，转身扶住漆阑的课桌：“你告诉我，你来这儿干吗的？”　　漆阑把书举到金玉瑱脸前看。　　金玉瑱拨开：“我怎么不信你是为你妹妹呢？”　　漆阑看着他：“是不是，和你也没关系，你也管不着。我说得对吗？”　　金玉瑱指住他喊：“心虚了心虚了。”　　漆阑重新举起书。　　戚乐随着漆珊进入教室，坐下后瞥了漆阑一眼。只听漆珊道：“哥！你怎么在这？”　　金玉瑱道：“你看，你的行为真的很古怪。”　　漆阑拿书拍了下他的手背。　　漆珊笑道：“哎呀，有点疼，有点没脸。”　　金玉瑱笑着摸摸手背：“乐吧，中午给你铲一窝蚂蚁配饭。”　　漆珊中午很果断的没食欲了。她盯着正前方，手里筷子啪地折断了。　　漆阑道：“你干脆趁此机会克服一下这个弱点。”　　“啪——”漆珊又折断一双。　　漆阑道：“这筷子未免太脆了。”　　漆珊笑哼道：“少打趣我。你说得便宜呢，怎么克服？”　　漆阑道：“天天听它看它玩它，久了就习惯了。”　　“这是人话吗？”漆珊搂住戚乐，“你说个，你有什么好法子？”　　戚乐对漆阑伸了伸手：“这个挺好的。”　　“什么呀。”漆珊丢开她。　　戚乐道：“不晓得金玉瑱怕什么。”　　漆阑道：“没听说他有什么怕的，不过，要是为了捉弄他，何必管他怕什么。”　　漆珊拍手：“可算有一句能用的话了。”　　趁着开心劲儿，总算吃了两口饭。　　小桐笑着给她盛了碗刚端来的汤。移到跟前时，漆珊没注意抬了下胳膊，小桐慌忙躲避，仍有半碗撒了出去，其中大半都溅到漆珊身上。　　漆珊沉下脸。　　小桐一阵瑟缩，放下碗跪在地上，手背上被汤烫到的地方红肿一片。　　其他服侍的都屏息了。　　小竹扶着漆珊去换衣服。　　漆阑道：“你也去清理清理。”　　小桐伏地行礼道：“谢公子爷。”却是不起。　　戚乐想到谢青了。　　漆阑道：“没事，你去吧。”　　小桐仍是不起。　　漆珊换衣出来，乜了她一眼，“杵在这儿干什么，自己找地方跪着去。”　　漆阑道：“何必呢，要不是你冷不防地抻胳膊，人家能撞到你。”　　漆珊道：“还是我的错了？”　　戚乐道：“她也是不小心么。”　　漆珊哼了声，坐下呷了口汤，道：“一个时辰，滚开吧。”　　小桐谢恩退去。　　戚乐垂了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