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珊决定把捉弄金玉瑱的计划提上日程,她问自己的丫头有什么好玩的恶作剧,丫头们兴致昂扬地展开想象。 后来几天,金玉瑱经历了坐板凳坐到浆糊,喝茶喝到虫子,课本消失等等奇异事件。 这天早上,金玉瑱检查了课桌课椅及身边其他林林总总,刚要坐下,戚乐和漆珊走进来,说:“周先生叫你过去,他在逸云轩。” 金玉瑱不以为意地笑着坐下,又转头肃着脸问:“真假?周先生这两天正嫌弃我活泼呢。” 漆珊也肃了脸:“和顽劣相近的词是活泼?” 戚乐道:“是的,在金同学的认知里。” 漆珊就笑了,颊边两个酒窝衬得她乖巧纯真又可爱。 金玉瑱耐心和包容心重新满溢。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微笑道:“你们高兴,我就高兴。”离开座位去找周先生。 漆阑和煦之在逸云轩下棋。 金玉瑱就退出来望天叹了口气。 “你们在这儿干吗?”来都来了,金玉瑱进去蹭了杯茶。 煦之道:“阑哥教我下棋呢。” 金玉瑱朝漆阑点了点下巴:“你呢?” 漆阑道:“换个称呼。” 金玉瑱微笑道:“您呢?” 漆阑道:“我看看你的反应,回头跟他们讲。” 金玉瑱呵呵两声:“你是这么贴心的哥哥?” 煦之感觉到一种诡秘的氛围,他把自己从思索中□□,抬头道:“什么反应?什么贴心?怎么了?” 金玉瑱捂着被煦之撞了个瓷实的脑门倒在炕上。 从逸云轩走出,金玉瑱很奇妙的遇见了周先生。 金玉瑱拧眉:“您……?” 周先生招手道:“来来来,搬点东西。” 金玉瑱抱着一摞书,跟着周先生回教室。 漆珊惊奇笑道:“哟,咱们未卜先知。”金玉瑱从旁经过,她摇头叹道:“我们都是本分人。” 金玉瑱哼道:“我见着漆阑了。” 漆珊道:“是吗?见着他怎么了?” 金玉瑱晃了晃桌椅,坐上去,倚着靠背道:“他说要把你卖给我做丫鬟。” 漆珊嗤道:“也得你买得起。” 戚乐在院子里闷了几天,自觉身体好了,然而今早吹了点四面八方的风,嗓子竟然不舒服了,这会儿又疼又痒,难受得很。课间去茶房灌了两杯热茶,戚乐寻思着要不要锻炼身体。又想她竟然有求生欲了。又想这只是躲避痛苦。 一上午,咳嗽得非常引人注目。课毕又告了假。 漆珊叫小竹拿了梨子蜂蜜配着药给戚乐炖羹。看她吃着,漆珊道:“这次真的要好彻底再出门。” 说了几句话出来,看到院里摆的那瓶梅花已见颓势,漆珊记起漆阑那儿有几盆小小的梅花,便想着搬一盆来,顺便看看母亲带来的东西。由是领着几个丫头出了门。 戚乐咳得头疼,想睡一会,也是咳得睡不着。忽然听到叩窗声,小竹看去,却是金玉瑱立在窗前。 小竹叹道:“女孩儿家住的地方,您这是干什么呀?” 戚乐已开了窗户,金玉瑱扔给她一个粉青的绳坠子:“这个给你玩,祝你平安。我晚点再来看你。” 戚乐道:“你还是别来添乱了。”要把那坠子还他。 金玉瑱退开几步:“不喜欢就扔了吧,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戚乐喊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完了一阵咳嗽。 金玉瑱已不见踪影。 小竹端着茶进屋,戚乐喝茶,她拿起坠子翻看道:“好精巧的手艺。” 戚乐道:“送你。” 小竹笑道:“不敢,咱看两眼就行了。”说着又看,不知怎么翻出一块黄澄澄的石头,细看时,吃了一惊,险些脱手。 戚乐接过来看了看,是块打磨光滑的椭圆形琥珀,里面有只纤细而完整的飞虫,很灵性。把玩了一会,道:“这个正可以给你家小姐。” 先时漆阑对漆珊说道:“天天听它看它玩它,久了就习惯了。” 小竹笑道:“是呢,远瞧着倒也漂亮。” 戚乐把绳坠扔到放杂物的抽屉里,琥珀放在了窗台。 漆珊到了漆阑的院子,看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一边差了个小丫头去找漆阑,自己就闲逛起来。那几盆梅花摆在屋檐下,阳光正照着,白的青的黄的花瓣都显出温润的质感。漆珊想要一株红的,扫了眼,院子里再没有了,就进屋看。 屋里有些凉,她环视四周没看到花,正要出去,看见角落摆的两口箱子。她笑了笑,走过去。一口箱子锁开着,她启了,里面放着半箱没启封的酒,很浓郁的果香。抱起几坛看了看,坛侧贴着名字,名帖右下角小字写着主要原料。她挑了坛葡萄的,准备带回去。到书桌旁看了看,没看见钥匙,被窗台的水仙吸引了目光。 水仙开了两朵花,晶莹剔透的。她隔着书桌弯腰看,一时不稳,跌在了书桌上,靠墙摆的一排书一半倒在桌上,一半落在地上。她低呼一声,拧眉揉着磕疼的手肘。外面丫头问询,漆珊说着没事,蹲下身捡东西。 捡到一本书时,一页松掉的纸滑落在地。她拾起来,见是一首诉相思的词,不禁挑了挑眉,看着最后那个写得拖拖曳曳的字笑了声,还将它夹回去。这时,漆珊的手指顿了下。她细看那阕词,末尾缠绵不尽的那个字是俏,首字,是秦。手一抖,纸翩然而落。翻开的那页书上,一个女子的半身像跃然眼前。 “秦俏?”漆珊把书砸到墙上,笑了笑。 她养的那个秦俏? 戚乐立在檐下练琴,余光瞥见漆珊进来,放下琵琶,推窗拿琥珀:“给你看个东西。” 漆珊一巴掌甩过去。 琥珀随着“啪”的一声滚落。 戚乐懵了下。 漆珊扬起手:“你算什么啊?” 戚乐半空握住她的手,体会着心里某个事物破碎的感觉。 漆珊一愣,另只手挥过去:“你敢碰我?!” 戚乐握住她另一只手:“我怎么了?” “你配问我!”漆珊抬腿踢去,戚乐腕上使劲,把她推开了。漆珊踉跄几步,丫头们团团扶住。 漆珊心头冒火:“给我拿住她!” 几个粗壮的丫头早在一旁候着,闻言立刻行动。戚乐也动起来,上前伸手一捞,揪住了漆珊的衣领,同时向后盲踢,一个扑过来的丫头应势倒地。 漆珊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狠劲,对着戚乐的肚子就是一脚。戚乐眉头一拧,额上冒出冷汗。 戚乐压着力道踢了下她的膝盖:“我怎么你了?”几个人从左右后抱住戚乐,戚乐揪着漆珊不松手。 漆珊拔了头上银簪就往前刺。 戚乐心里一悸,松手向后仰,闪着光的簪尾从她额前掠过。几个丫头和她一起向后倒去。戚乐当先爬起,侧边一人扑向她,将她按倒在地。几个人从后绞了戚乐的手臂,箍住她的腿。 戚乐挣扎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她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她存在本身有碍观瞻吗?想要凭借拒绝一切到达至高境界,而自身如此脆弱,能拒绝的竟然只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漆珊走到她面前,冷笑着踹了几脚,喝道:“把她竖起来!” “啪——” “啪——” 戚乐咳嗽总被打断,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跟我动手?”指甲擦过她的脸。 “我错了对不起。”她说。 “错了?现在错了?”漆珊踹向她膝盖,“早干什么去了?” 戚乐咳了声,嘴巴里泛着血腥味。 “欺负人很有快感?”戚乐低声笑,“漆珊,你这个傻子!从小脑子进水才长成你这样!” 漆珊抓住她的衣领逼视她:“你说什么?” 墙边“噗通”一声。 金玉瑱扶着墙站起来:“失误,失误,天啊,你们别看了,院里怎么这么多人啊,别看了,我不是故意进——我去!你们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