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乐将挤进角落的箱子又拖了出来。这两口箱子装着之前别人送的日常生活用不上的东西,把箱子翻了个底儿掉,她只找到两盒能立刻当钱用的东西:金玉两套首饰,应该是先前陶元曦给的。金的是蝶形,玉的是花形,做工精巧,并不是给人当流通货币用的。 盒子用的深色木材,八寸见方,盒底阴刻几个篆字:邈云汉。戚乐记不起这边有叫这名字的店铺。 抱着那盒金的出了门,杨母几个立刻凑上前。戚乐打开盒子,金晃晃一片闪人眼:“没钱了,我去当个几百两,回来分你们。”她合上盖子,“或者你们直接把这个拿走。” 中等个男人道:“你去当呗。” 一个女人道:“等会,让我再看看里面东西……让我们再看看。” 戚乐重新打开。晃动之间,几个金钗上打薄的蝴蝶轻轻颤动,如欲蹁跹而起。 几个女人顿时受不了了。 一个道:“哪儿的师傅做的呀?” 戚乐道:“邈云汉。” “什么云?” “邈云汉。” “什么云汉?” “邈云汉。” “邈什……” “噢!邈云汉!”一个女人突然低喊出声,望着盒子的目光显而易见地炽热了,“你……把这东西给我们呗……” 其他同伴都看向她。 那女人跟其他女人耳语了几句,其中两个又跟那两个男人耳语了几句,几个人都有点躁动起来。 杨母依然做代表:“不用你麻烦了,把这盒头面给我们得了,我们自己去换。” “行。”戚乐点点头,单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字据抖开按在盒子上,又掏出一盖朱砂,往前送了送,看着他们,“立个条,声明以后互不打扰。” 几个人犹豫了一阵,上前逐个按了手印,一家一份,戚乐收了条,把首饰给他们,回去带上了门。 她在门后靠了一会,绕过七尺外的照壁,走进狭窄的院子。这栋房子面积比原来山里那座小很多,大约和九方客栈住的那间房差不多,堂屋做客厅和卧室,北厢堆杂物,南厢做厨房,中间一个院子只十来平,正午时候才晒着些太阳。 掌柜那时跟她说往客栈后边那一片找房子,还喊了个人带她,她说自己去看看,然后去了客栈前面。他们都不怎么去西边那一块转,她觉得自己在那大约能冷静冷静。其实也没什么作用。 戚乐在昏暗的卧室里扒拉着抽屉中闪烁微光的碎银。 脱离了别人,她竟然就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跌落至此。 她原来想干什么来着? 生活目标是什么来着? 重新活过来有什么意义吗? 高阶存在凭借喜乐随手做出的行为,她竟然要寻求意义吗? “你怎么能堕落成这样?”方翊坐进窗前的大圈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谢青,你真不是故意做戏逗大家玩?” 谢青歪在窗边榻上,用靠外的左手翻书看,喝水的时候用的是同一只手,腰腿动都不动,除此之外,脸上色彩斑驳,一改往日淡然风貌。 “夜路走多了,总会踩到坑。”谢青放下茶碗,继续拿起书本。 方翊点头道:“我信我信,我们大家都信。谢青为佳人失魂落魄而至痛摔一跤,我们都同情慨叹得很。”话末语气一转,眼神活泼了几分:“那人是谁啊?就是……就是……和你一块摔跤那个,是谁啊?” 谢青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眼睛放在书本上,时不时喝口水翻页纸。 方翊道:“我这儿有几个大家推出的人选,给您念一念,您判个是否。” 谢青道:“你们都闭嘴让我好好养病吧?” “咱这不是怕你闷来陪你消遣两句嘛,啧啧,该说是你心情不好还是对什么事太上心。随便了,我今儿来也不是探您私事儿的,看您这样子短时间也不需要谈心。是这样,媛媛那小妹想找你妹子画张画儿,我看你们都不在九方荣那儿住了,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谢青看向方翊。 方翊看着他:“……怎么?” 谢青思索了一秒八卦的传播质量,“她不画了,回老家了。” “啊?”方翊皱起眉,“真的假的?!” 谢青道:“不画了是真的。” “好好的……说不画就不画了?你诓我呢?画得那么好你干吗把人家藏起来?”方翊越说越觉得像,“谢青,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让人家多见点人多见点世面啊。” 谢青道:“不是这样,你别猜了,反正就是不画了。她那画我也会,你要是别不过情面,我帮你去给人作一副,不过以后就不必提了。” 方翊道:“嘿哟,你可就会了?她小妹认得秦俏呢,你变成秦俏给她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