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树带着宋姣妍和罗方从三楼回到了二楼,然后直接回去他的屋子,便开始为了明天去见京都印社做前期的准备了。 既然合作是已经要确定的事情,剩下要做的,就是要从这个合作当中攫取尽量多的利益,而不是简单付出不求回报。 “合作当然是要做,我估摸着这个合作应当是不会中止的。”在袁树的屋子里面,他平静地说着,“洞庭公既然把这个知会给我们知道,便是要让我们来把握中间一些细节的。毕竟他对这些细节没有比我们更熟悉。” “我有一个想法。”从三楼下来之后,宋姣妍就一直在思索当中,这会儿便先开口了,“我觉得这个合作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就像树哥你之前拿的那个计划一样,是让我们社的本子有更多的机会来出印,而且是一定能保证出印的,不像和幽云印社合作那样,还要受到他们的限制。”顿了顿,她又斟酌了一会儿话语,语气又有些不确定了,“但这样明显的好处,明显偏向于我们的话,我觉得京都印社那边一定会有很多规定,他们一定会限制我们出印的话本的种类和题材。” 袁树想了想宋姣妍的话,露出了一个思索的神色:“假如不是我们说出什么就出什么,那我们也没必要和他们合作,那不如就继续和幽云印社做合作,起码我们和幽云印社合作的时候,我们可不用付出全部的成本,最后还要和他们进行销售利润上的分成。” 罗方顺着宋姣妍的话想了想,道:“我觉得倒是真有可能如焦焦说的这样,毕竟树哥你也说了,这个京都印社传统的方向并不是话本,他如果做话本,有可能是直接砸在手里卖不出去的。所以他应当是想借我们社的名头,来做一些知名文士的本子,来打响他们的旗号,这样他们才有力量和幽云印社对抗。” 袁树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提到了这一点,那么就先记下来,我们明天要争取的里面就有这一条,我们想要做的话本,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还有结算。”宋姣妍慢慢梳理着脑海里面的想法,一点点把自己所思所想都说出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找幽云印社或者皇城印社拿一份他们的成本列表,那样明天去谈判的时候见到了京都印社,提到了成本问题,才好看出来他们究竟是虚报了成本,还是真的给了实实在在的成本。” “对,这个倒是提醒了我,等会儿我们去幽云印社和皇城印社一趟,找他们要个成本表来看看。”袁树提笔记下来,“成本方面,假如是我们全出钱,的确要更多谨慎。” “我倒是还有个想法。”罗方不紧不慢道,“之前洞庭公说要出资二十万两投入到这个方面来,我觉得倒是不要谈到底要出多少钱了,我们签订时间会比较好。” “具体说说。”袁树拿起笔开始记了。 罗方笑了笑,轻松道:“刚才我们在洞庭公那边也在提成本和结算的问题,我就在想,其实每一套话本的成本也并非是固定的,打比方我们雨铃霖的八十册套数和一般文士二十册话本以及红袍社一册出的话本,难道成本会一样?这明显是不同的。假如非要死死地卡着二十万两这个金额,那到底怎么来算?岂不是越算越让人纠结?” “哦哦我明白了,就是划定一个合作期限。”宋姣妍一下子就明白了罗方的意思,“我们和京都印社签订一个五年或者三年的契约,约定在这几年中,我们每年做十套话本,或者二十套,或者更多,或者更少,累计下来一共要做多少套,每一套的具体成本,具体来计算就好了。” “对,焦焦说的就是我的意思。”罗方含笑说道,“这样一来,也就规避掉我们一开始一定要给他们二十万两这个问题了。” 袁树非常赞同这个观点,一边记下来一边道:“这个倒是我刚才一下子没想到的,幸好有你们俩一起想到了这一点。” “就是怕京都印社那边不同意。”宋姣妍道,“这样来签订的话,优势和主动权就全部在我们这里了。” “要是按照他们之前那种办法,就是把我们当做冤大头了。”袁树笑笑说道,“这上头的事情,当然是要为自己的争取更多的利益才是正经的。” . 三人围绕着与京都印社之间的合作又讨论了一番,最后相互之间约定好了明天需要在和京都印社接洽的时候说些什么,便一起出了门,去幽云印社还有皇城印社拿成本表来看看了。 他们先去了幽云印社。 白小瓜见着他们三人过来,倒是先道了一声贺喜:“先恭喜你们,北方书盟成立以后,你们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你消息灵通得很啊!”袁树看着他笑了一声,“这么快你就知道北方书盟的事情了?” 白小瓜哈哈笑道:“因为来找过我们嘛,不过我们没想和你们一起结盟,所以我就比你知道得多了那么一点点。” 袁树也没打算去深问这结盟背后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层面需要关心的,他也没必要太费心思。他笑了笑,道:“我过来是跟你确定一下今年明年我们一定能出的话本,你也知道,我们十周年庆要到了,所以到时候要做个展示,我准备把我们两家合作的话本做个集体展示。” “哦哦那可以的呀,我给你找个单子出来。”听着这话,白小瓜一口答应下来,就在桌子上面翻找起来,一边翻找,口中一边道,“我们今年明年要出的话本还挺多的——绝对数量上就很多,册数也很多,如果展示起来那就相当惊人了。” “就是想要这个惊人的效果嘛!”袁树笑着说道,“要不十周年庆要办这么大这么隆重呢?” “这倒是的。”白小瓜没一会儿就找出了一页纸,然后递给了袁树,“这个上头就是今年和明年我们准备出的本子,不包括我们之前已经做过的——之前做过的你需要我也给你找一份吗?” “也来一份吧!”袁树道。 “行,我给你翻翻。”白小瓜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起了身在墙边的柜子里面找了一会儿,找出了几页纸,“这个是我们社和你们合作的,已经出过的,你先看一眼,确认以后,我让外头人誊录一份给你。” 袁树接过来,细细看过之后就点了点头,道:“那就誊录一下吧!这两者都誊录一下。还有之前的样书有一些我也还没从你们这里拿走吧?你看我什么时候过来拿比较好?” “今天你就可以带走。”白小瓜哈哈一笑,“不过看你们仨也拿不动,要不就明天,我找人给你们送过去好了!” “那就麻烦你啦!”袁树也是哈哈一笑,然后话锋一转,状似无意道,“说起来做印社也不容易吧?全部就靠要把这些话本卖出去才有银钱进账了。” “当然了,所以我们可没有你们有钱。”白小瓜随口说道,“卖出去之前,你们看到的所有准备都是钱,全部都是钱,要是遇到卖不出去的,就心疼死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了?”袁树仿佛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白小瓜哼了一声,道:“我给你算,随便算一套你们雨铃霖的话本,就算那套我们要拆开的八十册套书。”一边说着,他拿出了纸笔,有模有样就给当场演算了起来,“首先我们算一定要出的,纸张,纸张是钱吧?我们用蜀地的竹纸,和科举考试的贡纸是一样的。竹纸我们去买,肯定不是一页一页或者你们平时看到一摞一摞的买,我们买就是两千斤的整卷,这个价格最低最低,现在京城我们能拿到的最便宜的,十两白银。你们雨铃霖一套八十册,印个几百册,就得要至少五整卷。你算算看,光纸张就多少了?五十两了对吧!” “这价格还是低的?”袁树也是头一遭听说这些的价格,于是意外极了。 白小瓜起身拿了一本红袍社的本子过来,翻开给袁树三人看:“这个用的不是蜀地的纸,用的是闽地的纸,比蜀地还贵一些,一整卷得二十两。” “这个纸比你们用在我们社的话本上纸好太多了!”袁树随手一模,就能摸出话本上用纸的高下。 “这不是得给你们多降低一些成本价格,才能挣钱?”白小瓜理直气壮,“刚才还没说完呢,纸是钱,墨也是钱,铜字印刷那些排版也是钱,这两者的钱合起来算,印你们雨铃霖八十册的一套下来,我们往少了算,得有五十两。” “合起来一百两了已经。”袁树快被白小瓜算得心惊肉跳了。 “这呢,是我们算着中间印刷过程中,一点错误不出,最后装订时候,一点毛躁没有的。”白小瓜就乐意看袁树被自己算得头皮发麻的样子,这样他才好在雨铃霖上面继续讨价还价,“我们一般还得算出一成的废品,那就是一百一十两。” “啧……难怪你说这些都是钱……”袁树颇为感慨。 “这都只给你算了固定的银钱,还没给你算人工呢!”白小瓜哈哈笑起来,“我是不是要给工钱才做事的?底下给装订的小工们给不给银钱?印刷的小工给不给银钱?卖出去的时候那些摊位是不是银钱?还有运输的费用,还有在售卖过程中的折损。”说到这里,白小瓜轻轻一砸拳头,“不给你往多了算,这些全部给你加起来,算个二百两。雨铃霖这个八十册套书,就已经是三百一十两的成本了。再加上需要支付给雨铃霖的用稿酬劳,我们谈好的是一百两。简单算算,四百一十两,我们四舍五入一下,取整数,四百两。” “但我记得我们定价……”袁树有点不敢算了。 “哼哼,懂了吧?所以我说,这些都是钱,没卖出去之前,堆在我面前的都是亏损的钱啊!”白小瓜痛心疾首,“所以树啊,你把你们雨铃霖说服了吗?为了钱,我们能四十册四十册地出印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