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像老天在导演闹剧一样,这样既温暖又平静的生活,还不到一个星期,在这池平静的湖面上吹起一阵骤风。
于小兰经过几天总算把账建了起来,接下来就需要到银行把账款对一下。武学兵开车和于小兰一道走进了银行,拿到对账单,刚从银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柳枝叶。
他们正肩并肩,一边走一边说话。突然武学兵把半截话停了下来,他顿时看到了柳枝叶正用一种酸溜溜的眼光看着他们。继而她看到了武学兵看到了她,急速地扭身向别处走去。
武学兵一看,毕竟现在还是合法夫妻,毕竟只是分居,并没有离婚。急忙丢下于小兰,径自追了过去。
他试图向她解释一下,但她没有停下来脚步的意思,尽管武学兵追着她说了好多话。
走出长长的一段路,她突然停了下来,扭回脸直视着武学兵,表情很激烈且冷酷:“武学兵,你觉得我们还有解释的必要吗?我们离婚吧。”说着,她把头毅然偏向一边,长发在她的额前飞舞,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这个字眼,看上去义无反顾。然后,她扭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外。
他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对她仅存的可怜的感情在伤感中消失,7年之痒,这何止是痒,简直就是断心的痛!一段曾经在无奈中选择的婚姻就这样随风远去了,留给他的只有无奈和伤情。
他抬起头向远天上望了望,万里晴空上没有一丝阴云,深邃的碧天显得那样清澈和广阔。
他轻轻地拭了一下眼角,毅然决然地扭回身来。
突然,他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于小兰正望着他。于是,他甩开脚步向前走去。
几天后,他们办了离婚手续,走出民政局,他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枝叶,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就告我。”
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淡淡地冷冷地,没有接他的话:“以后多记挂着点你的新家。”
如果说,他们的分手是湖面上荡起的涟漪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波涛了。武学兵好不容易把柳枝叶的事情在心中淡化,就又有一件事接踵而至。几天后的一天下午,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带头的什么也不说,走到于小兰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打。
武学兵看到,没有多想就冲进去把那人一把扯开,挡在于小兰的面前“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人?”
那人瞪着一双酒醉薰薰的血红大眼睛:“你是谁?勾搭别人老婆的下流货!”说着就向武学兵挥来一拳,武学兵眼疾手快,把头往旁边一躲,趁势朝那人脸帮子上就是一拳。那人“哎吆”了一声向后倒去,被那几个人扶住,旁边有一人猛地向武学兵扑来,武学兵用力往旁边一摔,那后生人矮小,被武学兵摔到椅子上,随椅子翻滚在地上。
武学兵看他们人多势众,心急之下,顺手拉起一个长铁扳手,那群人见武学兵身高马大,有武器在手,心中不免发憷,再看那小个子趴在地下好久爬不起来。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双方喘着粗气对峙在那里。
于小兰冲着刚才被武学兵打了一拳的大汉喊道:“田广荣,你还不住手!我们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来这里作乱?”
“呵呵,臭娘们,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呸,你还敢说话!跟我回去!”田广荣指着于小兰气急败坏地:“丢人败兴的东西!”
于小兰一听,也不多说,就要往外走,被武学兵一把拉倒后面:“小兰你不要跟他走!”
“呵呵,你是他什么人?还不让走。我告你武学兵说,她。”田广荣指着武学兵身后的于小兰声嘶力竭地喊:“是我老婆,今天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也得走!”
武学兵也不示弱,挥了挥手中的贴扳手:“好啊,田广荣,你撒野撒到老子窝里来了,好啊,你今天要想把她带走,要先问问它答应不答应,要么你和你这一伙龟孙立即给我滚蛋,要么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趟过去,否则,你别想动小兰一个手指。”
于是,双方又进入对峙,田广荣的嘴里在流血,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他怒气冲冲地对着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大声叫嚷:“一群酒囊饭袋,给我打他!”
然而,那群人刚才的凶劲都已化作脊背上的冷汗,有谁不怕死?又有哪个吃了豹子熊心胆愿意为他卖命?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报声,一辆警车闪着灯开进来。
武学兵的厨师向警察朝这边指了指,两个警察走进来:“怎么回事?”
“是我报的警,警察同志,这伙人刚才闯进来就闹事”厨师指着田广荣他们说。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跑来这里闹事?”警察朝他们问。
田广荣往前站了站,指着手里仍然握着贴扳手的武学兵:“这个流氓拐骗了我老婆,我是找我老婆来的,他不仅不让我老婆回去,还用凶器打人。”
两个警察的目光看看武学兵,又看看他身后的于小兰:“怎么回事?”
武学兵没有回声,于小兰往前跨了一步:“田广荣你禽兽不如,还血口喷人!”说着转过脸来对着警察:“警察同志你别听他胡说,我是被用来汽车租赁公司当会计的,是他们进门就打人,武经理才还的手。”于小兰极力为武学兵作证辩解说。
“对,这伙人气势汹汹,一进门就动手动脚来闹事,我一看不好才报的警。”旁边的老厨师也站出来指认说。
两个警察听了他们的话,心中已经十分明了,就对田广荣他们说:“你们还不走,等什么?”
田广荣指着于小兰:“她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于小兰把身子一扭说。
田广荣冲过来就要拽于小兰,被武学兵又重重地推了一把,他倒退了几步,被一个警察扶住。
“你看,你看看,警察同志,拐骗良家妇女还这样明目张胆!”
“都别说了。”警察指着一伙人:“你们都跟我回局里去!”接着又朝田广荣:“你的车钥匙给我!”
于小兰向警察走去:“我跟他们回去,这件事与武经理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他们走!”
“小兰,这样子,你怎么能回去?”武学兵想拉住于小兰,被于小兰甩脱了手。
一个警察对武学兵说:“这两天你哪里也别去,有事我们会通知你。”
武学兵把那把铁扳手往地上一扔,苦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公司,我还会到那里去!有什么事尽管说叫就是!”
接着,警车带着田广荣那部破旧的带兜小汽车鸣着警笛而去。
武学兵从心里感激厨师,要不是厨师机灵,双方胶着,说不定弄出人命来。与此同时,不由地又对于小兰即将的遭遇而担忧。
于小兰是你武学兵的什么人?你又何必为别人的老婆去忧虑?有一种声音在脑际不时地提醒他,人家是好是坏又与你何干?你连于小兰的手都没有牵过,这样为她拼死拼活的又是何苦?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一想到于小兰临走时那种凄楚而无奈的表情,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像紧紧地攥着一个拳头,有说不出的忧虑和担心。
这种焦虑一直困扰着他,就像鬼使神差一样,随着时间的后移,他越来越惦念起这个本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不止一次,他开车到田广荣的建筑公司的大院前,坐在车里盯着大院的大门,一蹲就是几个小时。他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又似乎是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但是,一次次又让他失落而归。
在那里,他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也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每一次都是满怀信心而去,又满怀失意而回。
一连多少天他打听不到有关于小兰的任何消息,这使他倍感空虚和彷徨。
忽然有一天,厨师快步从门外闯进来,这与他的习惯大为不同,以前进到武学兵门的时候,都要先敲几下,今天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推门走进来。
武学兵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面前桌子上的电视一直开着,连厨师走进来,他都没听见,直至厨师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往起坐了坐,呆呆地问:“又该吃饭了?”
厨师盯着他,声音不高,但口气很急促:“不是,我是要向你说一件事。”
从厨师的表情上,武学兵隐隐感觉到事情不一般,下意识地往正坐了坐:“什么事?”
那厨师犹豫了一下:“是有关于小兰的事。”
“什么?”武学兵神经反射地惊问:“于小兰?她怎么了?回来了?”
厨师看着他摇了摇头,神情低沉地:“不是,于小兰她喝安眠药了。”他的话说得很慢,像是小心翼翼。
“她现在在哪里?”他腾地一下站起来问。
“在县医院,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清楚。”
武学兵听罢,头也没回,不顾一切地朝外冲去。
到得医院,从一楼一直问道三楼,才从一个医生的口中得知,于小兰做了洗胃救护,现在还在急症救护室输液观察。
当他快步走到救护室门口的时候,被一个护士拦住,护士告诉他,于小兰生命体征平稳,现在还没有完全苏醒,需要休息,外人不得入内。
武学兵长长舒了一口气,回转身来看到了一个人,就是那天被他摔趴下的那个小个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武学兵的怒火顿时从心头一串老高,一个健步跨过去用他那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把小个子抓在手里。
那小个子早被武学兵那天吓破了胆,今天见武学兵怒目圆睁,想溜也没来得及,双腿打起战来,嘴唇哆嗦。
“怎么回事,说!”武学兵厉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是,是田经理,他们打了架,就,就喝了安眠药。”小个子魂飞魄散,声音发颤,词不达言。
“田广荣在哪里?”武学兵仍然抓着不放。
“在,在家里。”小个子瞪着害怕的眼睛回答说。xiash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