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长廊上只剩她一人在自言自语,孤孤零零的,连拂来的风都变的有些凄凉。
她看了眼依然有些刺眼的斜阳,便慢吞吞的拐着腿往他说的那间屋子走去。
进入屋内,她环视了一圈,毕竟是城郊的客栈,自然算不上有多好,不过该有的也都有,没啥能挑三拣四的地方。
她提起了衣襟放到鼻尖嗅了一下。
呕……
一股酸臭味。
行吧,她也能勉强理解小阎王不想碰她的想法。
哎,好想洗澡啊……
“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的脑子挤成了一个问号的形状,谁会来敲她的门,总不能是小阎王吧,他的脑子里肯定没有敲门二字。
“谁啊?”她朝门外大声问道。
“客官,小的是来送热水的。”门外的人应答道。
元泱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子满脸堆笑的提着两桶热水站在外面。
这是什么神仙客栈啊?
还能聆听到顾客的心声及时将贴心的服务送上门?
这不得反手给他个五星好评让他骄傲一下?
在她脑瓜溜溜转个不停时,客栈的小二已经将水帮她倒进了木桶里。
当他走出来时,元泱凑了上去,对着他拇指朝天,高高翘起,甩出了网购专用好评语:“贵栈的服务完全超出期望值,运送速度非常快,很赞,态度很好,我很满意!希望下次还有机会继续合作,祝你们生意兴隆!”
小二被她这噼里啪啦一通说的稀里糊涂的,最后舌头打结的吐出一句:“客、客官谬赞了。”
……
样式古朴绣着双莲的屏风后是撩人的春色,水雾氤氲缠绕,肌理细腻骨肉匀,莹润雪色融融,渺如尘烟,柔骨美人如隔云端,妖娆身姿入水朦胧,隐隐绰绰。
元泱反反复复的将水捧起,呆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溜走,一瞬,她喃喃自语道:“为何总有鳖孙想害爷?”
回应她的是一声巨响,犹如劈落的雷声,把她吓了一跳。
随后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她这不争气的肚子。
她飞快将身体搓洗完,便伸出手去拿衣裙,但在她看到那身脏乎乎,满是泥污,已经完全看不出它究竟是坨什么的时候,她又默默收回了手。
请问穿上这个,跟没洗有什么区别呢?
她垂头丧气的坐在浴桶里,正想发出一声哀叹,咦?
她突然就瞄到角落一张小凳上放着一团疑似衣裙的白色绸缎。
为了得以确认,她不顾前后的跨出浴桶朝那裸奔。
不、不至于吧。
元泱拿起这件白色纱裙懵神了好一会儿。
自配换洗衣服的客栈,区区五颗星怎能配得上它!
待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后,心情灿若骄阳,拿起铜镜就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元泱:镜子里的美丽女孩是谁呀?啊!原来是我!
瞎臭屁一阵后,她记起了正事,肚子还饿着呢。
她随即下楼找到了刚刚那个小二,向他询问了与她同来的人住哪间房,又嘿咻嘿咻的跑上来。
片刻,元泱忸怩不安的站在小阎王的房门前,这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就是没敲下去。
她安慰了一下自己,不怕不怕,你是全世界脸皮最厚的仔!
深吸一口气,她轻轻的叩响了面前那扇背后也许是地狱的门。
“烬城王?”
无人应答。
她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
依旧无人应答。
她不死心的再喊了一声:“岑炼?”
“何事?”屋内响起了一阵极淡的声音。
“也没啥事,我就是来问问你饿不饿。”她话说的很婉转。
大家都是一天没吃东西,她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那他应该也是如此吧。
“不饿。”
元泱:……
行,你牛逼。
她沮丧的撅着嘴,小声逼逼了一句:“但我饿了嘛。”
回应她的是空气流动的声音。
她耷拉下脑袋,像条落魄的丧家犬,拖着伤腿迈着小步,悻悻地离去。
“事多。”
她脚步顿住,回头望去。
少年环着胸,姿态慵懒的靠于门框上,毫无血色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里静如死水。
像一条软趴趴的黑泥鳅。
许是不喜欢泥鳅,她便也不太喜欢这副场面。
两人静默的望着对方,但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元泱回过神,随便的道了句:“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自然是饿得慌嘛。”
他扯出一丝笑,又很快淡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了前庭。
此时正处于淡季,来往的旅人并不多,只是偶有商贾经过在此处短暂的停歇,因此,客栈有些冷清,前庭也不过只有两桌人。
小二对他们倒很是热情,上菜的速度也很快,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菜就全上齐了。
虽然都是些家常的菜,但元泱依旧吃的很香,许是加上又折腾了一天,她甚至觉得今日这顿饭要比以往在江城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更香。
她在这边风卷残云,坐在对面的人却几乎没动筷子,他撑着头,拿着筷子在菜里扒拉来扒拉去,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
她一边吃一边偷瞄他,内心忍不住的想,这人不会饿的吗?她想起那天在江城王的寿宴上,好像也未曾见他吃过东西。
又吃了一口,元泱忽然觉得,这饭,它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