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左不情愿的答了声是,然后便退下了。
然后贝文舟便开始整理地上的手稿,给单阳他们理出一条路来,两人想帮忙,但看着密密麻麻的纸张,都不敢乱动。
没过多久贝文舟艰难的直起了腰,指了指空空出来的椅子示意两人坐下,锤了锤自己的后背然后慢慢的在书桌前坐下。
他已经很老了,越来越像乡间私塾里年迈的老夫子。
贝文舟端详了单阳好一阵,他不知道前些日子单阳受了伤,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这孩子比起三年前清瘦了许多。
是了,听说他走火入魔后便做了三年的杂役弟子,想来过的并不好吧,他说道:“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早些时候,木离经常问道于贝文舟,而单阳则是问木离,如今单阳有了无法解答的问题,虽然自己的老师已经走了,好在这个老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单阳向对方说了关于血梦的故事,对于贝文舟来说,血梦只是如尘埃般的小人物,但对方依旧听的很认真。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所以单阳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便讲完了,何家妮则是在单阳说完后,问出了和今天早上相同的问题。
这样的人真的罪无可恕么?
贝文舟慈爱的看着何家妮,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但并不代表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相反,越是简单的问题往往有着更为复杂的内核,因为大道至简。
贝文舟思考了片刻,然后问道:“你对好坏的定义是什么,或者说你觉得有绝对的正确或者错误么?”
何家妮一下子懵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开始就听不懂了。
贝文舟才想起对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于是他选择换一个问法:“假如有两条道路,一条道路上有一个孩子在玩,另一条道路上有二十个孩子在玩,先前有很多路人提醒那群孩子,那是条商道,会有车队经过,在商道上玩会很危险,但他们并没有听,最终只有一个孩子听话,去了另一条安全的路上。现在你是一个车队的首领,但你们的马失控了不能停下,现在必须选择一条道路,这意味着你经过的那条路上的孩子最终会被马蹄踏死,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是牺牲不听话的孩子,还是保护更多的孩子?”
这次何家妮听懂了,但并不意味着她能回答这个残酷的话题。
贝文舟看着沉默的何家妮,觉得对方已经懂了,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有些时候对错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就像贝文舟的那个问题一样,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好像都是对的,但又好像都是错的。
何家妮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出最终那个正确的答案,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她抬起头问道:“您呢?您的选择是哪一条道路。”
贝文舟答道:“人少的那一条。”
单阳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你三年前选择沉默的原因么?
何家妮把头转向单阳问道:“师兄的选择是什么?”
单阳稍加思考了一下后就果断答道:“我选择商道。”
贝文舟听到这个答案后同样叹了口气,并不是单阳和他的答案相左,两人对问题的切入点就不同,贝文舟重点是对利弊的权衡,最终选择两害取其轻的那个,这也是三年前那些人害死木离,他却选择沉默的原因,因为他不想牺牲更多的人。
而单阳回答更像是一种态度,因为车队本就要经过商道,所以自己只是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至于会死多少人,他不在乎。
何家妮见两人都叹气,于是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
贝文舟接着说道:“就像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某一方的英雄就是另一方恨之入骨的仇人,立场不一样,得到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这是对两人不同选择的诠释。
但何家妮看的却是另一方面,一方的人杀死另一方的人,然后另一方人反过来再杀死这一方的人,就像这次一样,正道杀死血梦的师傅,血梦反过来再祸害正道,最后他再被正道杀死,如果血梦再收徒呢,如此反复永无止境。
何家妮又问道:“如果修行只能带来纷争,最后积累成世世代代的仇恨,那么修道的意义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有点类似于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都是千古来无数圣人追寻的最终极的奥义,贝文舟自然没有最标准的答案,但他能说说自己的理解。
贝文舟捋了捋胡子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白修道是什么。在我看来,所有修行都是通往大海的江河,那海名曰道。虽说方式有些不一样,但终究殊途同归。”
“学剑可以入道,读书可以入道,就连打铁也能入道,对于于铁匠来说,打出最好的铁器便是他们的最求,相比起来结果,那个为什么反而没有那么重要。拿登山来说,沿途的风景自然不能忽视,但最终的目的还是登上山顶,因为做任何事的初心就是把那件事做到极致。”
“所以你问修道的意义是什么?修道的意义当然是修到极境,就像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人活着当然是为了好好的活着。”
贝文舟深吸一口气说道:“大道至简。”
“我已经写了四个小时,这一章真的很难写,可能有很多错误,但我已经不想改了,因为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你们知道比这个还累的是什么么???是我每天打开手机看见的,投票+0,评论+0,收藏+0,支持支持我吧朋友们,你们的鼓励真的很重要,没了你们的支持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