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无语,白间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往床的方向走,边走边道:“下次见他,你可以自己问那个铃铛。” 染芷一愣:“下次我还见得到?” 白间冲她一笑,眨了眨眼睛:“自然。” 染芷望着他,一本正经道:“白间君,你眼睛抽风了。” 白间:“……” 第二天天一黑,他们就撑着红伞出门了,走到巷子口,白间又将伞塞给她,拍了拍她的脑袋:“等我。” 末了,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 说完,他转身,不带丝毫迟疑地离开了。 染芷觉得,刚才好像产生了幻听,白间怎么可能会安抚她的情绪?再者,作为一块来自地府的石头,她最不怕的就是鬼。 又是一阵风袭来,她将伞微微往下压,抵住风。等风停时,她转过身,果然又见那个男子。白衣、黑发,撑着一把红纸伞,腰间挂着一个铃铛,缓缓向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立,柔声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嗯。”染芷笑望着他,“我们真是有缘。” 男子眼眸黯了黯,似乎不喜她这般自来熟,然后脸上笑意愈深,他伸手抓住她手中的伞,轻轻夺过,染芷没有拒绝,任由他拿过去。 他将她的伞丢到一旁,然后向前一步,将她遮挡在自己的伞下。 看着这一幕,染芷又是一笑,意味深长道:“今夜月色甚好,多谢公子。” 他微微一顿,似乎放下心来:“姑娘客气了,你我皆是避光之人,同病相怜更心有灵犀。” 染芷没有回答他,定是她身上的阴气,让他误以为他们都是不能见光的同类。她目光向下移,指着他腰间的铃铛,好奇问道:“为何这铃铛不响?”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男子手指轻轻地抚摸那铃铛,就仿佛在抚摸爱人一般,神色深情,语气幽怨:“为何不响……” 他一把扯下铃铛,抬起手,将铃铛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回道:“因为,它没有心啊……” 随着这一句话,染芷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再也没有感知了。 染芷再次醒来时,只觉心口很疼,就好像被剜心一般。她本是石头,自然是没心的,所以这感觉于她而言,十分的新奇。 “小姐,你醒了?”听见一道声音响起,染芷狐疑地望去,就见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将她扶起,让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小丫鬟自顾自地说着:“杨公子来探望小姐了。” 杨公子又是谁?染芷一头雾水,看了镜子一眼,这一眼惊得不轻,这根本就不是她! 丫鬟将她扶到亭子里,然后退了下去,风吹起帷幔,一阵阵杜鹃花香扑鼻而来。 她回头看去,就见一男子向她走近,正是那撑伞的男子。 只是此刻他没有撑伞,周身的气息也不见先前的温润,而是一种桀骜不驯,他走近她,更没有先前的礼数周全,直接抚上她的脸,道:“桑儿可是在等敬声?” 染芷头皮发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甚至还轻声应道:“嗯。” 她这时才意识到,她拥有自己的意识,却被困于这个驱壳,根本无法反抗。 “桑儿。”杨敬声牵起她的手,透过帷幔,看向那满园的杜鹃花,继续道,“你看那杜鹃,像不像血染红的?” 染芷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不让她回答,她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桑儿怎地不说话?可是身体不适?”他望向她,眼里满是关切。 染芷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你特么倒是让她能开口啊,明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还演得这么像。 “桑儿别怕,我找到了最好的大夫,定能治你的心疾。”他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然后对着亭子外面说道,“进来。” 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掀开帷幔,染芷就见一人走进来,她心头一跳。 转眼间,那人已经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腕把脉,对她一笑,安抚道:“别怕。” 随着他的一句话,染芷顿时安下心来,果然,她还是不适应心脏狂跳的感觉。 白间装模作样地给她把完脉,对杨敬声道:“小姐心疾可解,只是需要活体心头血喂养。” 染芷一愣,然后看见杨敬声欣喜道:“我来。” 要你血喂养,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风又吹起,四周泛起一阵迷雾,让染芷看不清四周,只见那男子用银针刺向心口,鲜血随之流出落入碗中,他心口很多洞,碗中的血越来越多,他面色越来越苍白,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迷雾渐渐散开,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杜鹃花海里。 他撑着红纸伞,缓缓向她走来,用伞为她遮住阳光,略带责备地说道:“桑儿,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她听见自己说:“不问世事、桀骜不驯的杨公子,我不主动点,怎地靠近?” “你啊。”他失声而笑,无可奈何地抚上她的脸,“桑儿非得把我的心剜去,才看得清里面的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