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侧头望了望山谷四周,希望发现另一幢更适合入住的建筑物。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山谷中存有别的建筑,心里有些失望,耸了耸肩,说: “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可真有点萧瑟啊!” 然后,艾勒鼓足勇气踏上台阶,进了大门。古堡内的景致同样有点萧瑟,大厅十分宽阔,可陈设很简单,中间有一张长桌,左边的墙边有一个破旧的柜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像样的家具了。 艾勒慢慢地走过去,在桌边停住了,用手摸了摸桌面,接着弹了弹指头。超乎他想象的是,手指并没有弹出灰尘。这股洁净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慰藉,他自顾自地说道: “真没想到,这还挺干净的。” 接着,艾勒离开了桌边,走到右侧的楼梯口,沿楼梯上行。去到二楼的过程中,他特意检视了楼梯的扶手,发现扶手跟桌面一样,十分干净。 他终于发现这破旧的古堡并非一无是处,点点头,赞道: “扶手也很干净,空间还宽敞,很不错,旧就旧点吧!” 在自言自语中,他上到了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屹立着一排房间,他走到其中一个房间跟前停住了,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中的陈设同大厅里的一样简单,可是,细看之下,还透着一份朴素的美,床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十分舒适。他便说道: “这房子外头破旧,里头却舒适,我就住这个房间吧。” 艾勒提着的行李箱放上了桌面,又解下背上的长剑,放到了桌面。而后,他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看到一床崭新的棉被,将它移了出来,放到床面,铺平了,又躺倒床面,试了试,觉得很满意。 然后,他下了床,打量室内一周,看到房间的左侧有一道门。他决心去看看,走过去,推开门。一刹那,他看到跟前有一个阳台,他迈了上去。今晚的月光很好,艾勒站在阳台上,将山谷的美景一览无遗。 在金色的月光下,山谷中的美景更添了一番风味。他看到正前方的山脉绵延起伏,上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都是清新的植物的味道。此情此景让他的身心都放松了,他伸了个懒腰,说: “这景致可真不错啊!” 艾勒静静呆了一阵,退出了阳台,接着退出了房间,穿过走廊,到了楼梯口。就在他抬脚向三楼迈去的一刻,他的眼角瞄到一抹影动,这影动惹来了他的警惕,他回过头一看,看到了自己。 原来,右侧的墙面挂着一面镜子,艾勒透过镜面审视着自己,不由得有点愕然。镜中的他是个头发凌乱又满脸胡须的家伙,他用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评述道: “我只不过是从肯都回来,居然邋遢成了这样子了,可真有点不可思议啊!” 其实,艾勒平时不是这样的,他虽然不至于英俊潇洒,但也不至于这么失神颓废。他对自己的样子难以接受,心情开始变得复杂了,说道: “我自己这么沧桑跟颓废,那我刚才挑剔这座房子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在感叹中,艾勒从镜子旁退了回来,到了楼梯口,上到了三楼。三楼跟二楼是相同的结构,一条走廊伸向远方,一排房间立于其上。 艾勒仔细看了看那一排房间,发现其中一扇门的门缝中透出光亮。他知道该去何处了,走到那房间门口,停住了,轻轻敲了敲门。看样子,这里有别人。 是的,这里的确有别人。从艾勒的表情能看出来,他知道这件事,是特意来找这个“别人”的。不然,他不会看到亮光一点都不惊讶,还那样谨慎地敲门。随后,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 “请进。” 这声音很明快,透露着些许低沉,能推断它的主人是个年轻人。然后,艾勒推门入内了。他一进门就留意到,这是个非同寻常的房间,这房间比他在二楼选定入住的房间要大一些,特别之处在于,中央竖着一道铁栅栏。 这道铁栅栏将空间一分为二。一个区域是自由的区域,供来访者自由行走;另一个区域是被隔绝起来的区域,它相对严密,不供人进出,声音的主人就在里头。这房间一点都不普通,不难看出,它是一间经过特别打造的囚室。 艾勒踱着步前行,走到铁栅栏中央的窗口前停住了,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望窗口里方。 他看到铁栅栏里头有一个青年。那青年正手握一份报纸,在书桌旁的椅子坐着,读着报纸。他头发很短,穿戴整齐,既有气度又有学识,看上去像个年轻的学问家。 青年看到艾勒后,露出浅浅微笑,以表达问候。艾勒从这种笑容中读出了友善,不禁松了口气,说道: “你还真在啊!” 青年放下了报纸,答道: “是啊,我一直在这里生活,看来你就是新到任的猎手同伴吧?” 身在囚室的青年居然称呼艾勒为猎手同伴,叫人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有什么身份。艾勒点点头,答道: “是啊,我是才从肯都返城的猎手,名字叫艾勒,老家就在距离主城区不远的绿水镇。你好啊!” 说着,艾勒伸出了右手,准备跟囚室中的青年握握手。但是,他的手刚伸到窗口前就停住了,原因在于,他察觉到隔着铁栅栏握手十分不方便,垂下了右手,说: “怪不方便的,握手这项礼仪就不用了吧!”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用目光示意了铁栅栏外的区域,指明那里有一张凳子,邀请艾勒入座。艾勒立即走过去,搬过凳子,在窗口前坐下了。 为了以示庄重,他还特意理了理那皱巴巴的领口,说道: “对了,今天去特别职能部报到的时候,管事的那位先生提到过你的名字,他说你叫米莱,还真是个好记的名字啊!” “是啊,这名字浅显易记。” 青年十分和善,很有年轻学者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不该身在这样的氛围。也是这时,艾勒想起了某种犯疑的事,挠了挠头,说道: “我好久没回来过了,家乡的变化可真有点大啊!我今天去执政大厅报到的时候都有点不适应,怎么,现在城市里的执政者都统称为执政卿了吗?” “是啊。” 青年点点头。艾勒又问道: “市长也被称为执政卿?” 青年把手中的报纸给折起来,答道: “是啊,市长是第一执政卿。每座城市有着数名执政卿掌管要务,第一执政卿即是市长,权力最大,第二执政卿乃至其后的数名执政卿权力对等,分管城市中不同的部门,地位无明显差异。” 艾勒听闻这状况后有点惊讶,问: “所有城市都是如此吗?” 青年眨了眨眼睛,像在把某种细节给回忆准确,答道: “是啊,这片大陆上的大多数城市都采用了如此的命名方式,称呼执政者为执政卿。在跟渺城相邻的城市中,只有路塔不同,它的统领者只有一个,不被称为市长,而被称为路塔之王。” 米莱的确有学者的风范,简短对答之间,这种风范已经凸显了。 他说他一直住在这里,想必已经独住了很久了,可是,他的思维力和语言能力还一点都没有退化,相反,仍旧那样敏捷。另外,独居囚室的生活也没有令得他的眼界和知识受阻,他像是知道所有秘密的人。艾勒听了他的解释颇有感触,说: “说起路塔,那可真是典型的蛮夷之地啊,我离开的时候是这样,没想到回来还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改变过吗?” 米莱同意艾勒的看法,点着头,答道: “是啊,这多么年来,路塔市的状况的确没有改变过。另外,它也是拒绝跟肯都签订猎手条约的城市之一,不会有猎手入驻。” 路塔跟渺城是隔海相望的城市,距离不那么远,但城市风貌却差异巨大。前者是充满争斗和暴戾的蛮夷之地,后者是充满文化气息的古韵之都,这风貌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路塔是没有跟委任总部签订条约的城市,不会有光猎手入驻,其风貌可见一斑。 听闻此种状况,艾勒止不住地有点感慨,说: “路塔是蛮夷之地,它不跟委任总部签订条约是我早就料到的事。其实,这事不叫我纳闷,叫我纳闷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纳闷的是什么事呢?” 米莱索性将折起来的报纸放到跟前的书桌上,不再阅读。艾勒想了想后,说道: “在之前,我还纳闷,到底路塔会不会有示人类到肯都任职呢。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这可差点想坏了我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