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东北而行,翻了两个山头,陈孟起忽道:“歇一歇吧,我瞧那边有只獐子,你去打来,再摘些山菇……”
路平道:“干什么?”
陈孟起一愣,恶狠狠道:“吃个屁的夜宵!我又出不来,走吧,快走!”
路平哑然失笑:“我也没说要吃。”
忽听山林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哨响,只吹了一半便戛然而止,隐有呼喝夹杂,路平循声望去,但见宿鸟惊飞,几团熟悉的金光在远处某个山头亮而复熄。
“咦?好像是十方山金花姥姥,怎么到了这里?”陈孟起语气中满是惊奇,其实不用他说,路平自也认出了这团金光,心中正犹豫,却听陈孟起又道:“去看看,搞不好是彭连虎那帮人被找到了。”
于是发足向事发处飞奔,待靠的近了,又撞见几批佩剑执刀举着火把的夜行客,对方不认识路平,却也不见诧异,有看路平脚程快还喊了一声:“兄弟慢些,一起上去,老贼婆厉害,千万莫要逞能!”
陈孟起道:“是凌波派的弟子,东边那波是琅琊门的……十方山什么时候沦落到这地步了,连这等不入流的小帮派都敢围追堵截金花姥姥?”
他都猜不透,路平自然更不知,又向上数里,但见林子中一片狼藉,几棵大树齐根断折,草皮翻起枯叶四散,地上躺了七具尸体,行凶者已不知去向。
陈孟起道:“不是彭连虎,好像是那个谁……天南门的……”
陆续有人赶了过来,掌着火把照了一下,叫道:“是天南门的岳掌门。”
路平远远地隐在密林中,想起不久前在清渠江边金花姥姥遇袭,自称天南门岳老二的那个声音似乎正是陈孟起,不由地捏了捏兜中石子,轻声道:“当初你做的孽,报应到你哥哥身上了。”
陈孟起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地茫然道:“啥?”
只见林中那人附身去细细一查,又道:“岳掌门是极剑派的高手,一身锻筋易骨法已至化境,怎么这么容易便死了?”
另有人道:“我们听到哨响便即赶来,未曾有片刻耽误。那老贼婆不是重伤了么?她这要算重伤,我岂不是早瘸了?”
又一人道:“对手功力惊人,大伙儿会在一起,小心……小心……”
话未说完,林中狂风卷过,无数的断枝枯叶铺天盖地扑了过来。一道闪着金光的身影忽然杀出,这人银发飞舞,偻背跛足,却不是金花姥姥是谁?
路平心中一惊,不知她的腿怎么瘸了,更不知她为何被人追杀,却在这里设了埋伏对追兵赶尽杀绝。
金花姥姥面色苍白,跛了一条腿,更见老态龙钟,然而动作迅捷,竟似不受断腿的影响,她出手果断,又占了偷袭的优势,比之往日更为难缠。此时舍了百花剑术不用,手里拿了柄短剑,但见金光闪跃,风雷大作,片刻间又斩两人于剑下。
余者胆裂魂飞,一人将手中长剑舞作一团白光,身形急速后退,左手摸出一个哨子用力吹了起来。只响了个头,金光已杀到面前,噗地一下将他斩了。
金花姥姥回身又往人多的地方冲,忽听一声大喝:“休得逞凶!”
她的身形不由地一滞,满头银发凝结,裹了层寒霜,随即金光闪烁,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金花姥姥没找到出手之人,微微犹豫,接着凶狠之意现于脸上,喃喃道:“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举步又向前冲去。
路平却知,那人正是兜中的陈孟起,不禁问道:“你发什么疯?”
陈孟起道:“自小积德行善,不忍见此惨状。”
又问:“为何不再出手了?”
陈孟起答道:“金花姥姥又不傻,再动就被她找出来了,这老太婆功力深不可测,你弄不过她。我也就吓吓,吓不住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