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谦三赞谢云曦的插曲一晃而过,赏花宴终于进入了正题,其流程大致为——赏花,品花,赞花。
所谓赞花,便是以牡丹花为主题,进行艺术创作,诗词歌赋画皆可,题材不限,意在以文会友,交流学术,相互促进。
很有意义的文学交流活动呢!
谢云曦却只想宅家躺尸做咸鱼。
兴趣缺缺的谢云曦冷眼旁观,乖巧做壁上观。视线扫过身前的茶案,一壶谷雨清茶,一碟蜜果,一碟松糕,量少而精致,中看不中吃。
见无人注意,他迅速扫荡完蜜饯松糕,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仙姿绰绰,执杯品茶。
然,没一会便又觉腹内空空荡荡,饥饿之感不减反增。
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四周,目光触及那一朵朵艳丽多姿的牡丹花——“好好吃的样子呢!”
谢云曦舔唇,手按腹部,暗自嘀咕:“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赏花宴后咱们再下手。”好歹有外人在,他总要为家族留点面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被唠叨说教啊!
身侧不远,怀远暗暗低头。
自勘破他家郎主的打算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时刻不敢松懈,不断祈祷着他家郎主……的肚子千万要争气,好歹忍到宴会结束再去霍霍这满园的牡丹——愿望已经如此卑微,怀远这书童当的也着实不易了呢!
然而,世上之事,往往就如那墨菲定律一般,越不想发生,他就越要出事。
谢云曦忍着霍霍牡丹庭的冲动,已是十分艰难,可架不住有人不知真相,非要上来招惹。
孙亦谦在同其他人交流文学诗赋的同时,另分了几分心思在谢云曦身上。结果,关注着关注着,他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庭内众多谢家子弟中竟无人‘搭理’谢云曦,似乎都在有意避开那一角,当真是奇怪的很。
孙亦谦猜测,此中必有猫腻!
于是便问好友——谢家旁系的谢齐玉,他道:“为何不见谢三郎有所动静?”
谢齐玉瞄了谢云曦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他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方才回道:“子墨兄今日赴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
微微一顿,“奉劝子墨兄一句,莫要打扰三郎才好。三郎向来喜静,不慕才名,若不是买大郎君的面子,是十分不愿参加这些宴会的。”
见孙亦谦似乎有疑,又道:“子墨兄是在奇怪,为何我谢家子弟竟无一人叨扰三郎?”
孙亦谦确实有此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谢齐玉忍不住苦笑。这话题不禁让他回忆起去年的赏花宴,虽已时隔多日,却依然心有余悸。
看着一脸不明真相的友人,谢齐玉轻语:“也不怕子墨兄笑话,去年今夕,我等族内子弟都曾败于三郎之手。”
随即又是一声长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本不该介怀,只是——过程太过凄惨,结果又太过……唉!如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自然不敢再招惹三郎。”
孙亦谦却愈发蠢蠢欲动,他道:“竟然如此,为何那日宴后并无佳品名诗流传?”
这是个送命的问题!
谢齐玉避开友人那好奇的视线,抬袖掩面,轻咳两声,掩饰道:“恩,这个嘛,诸位长辈有言,三郎年幼,名声过盛并非好事。”
总不能告诉外人,因为谢三郎所作诗词歌赋画,虽是紧扣牡丹主题的精品,但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绘画音律都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吃货气息吧!
谢家家主,亦或谢家一众族人又怎会让这种暴露三郎本质的作品流传出去——脸面,乃家族大事也!
孙亦谦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会看不出友人面色有异,眯眼一笑,只道:“如此远见,不愧为琅琊谢家,佩服。”
谢齐玉尴尬一笑,随即另找了一个话题。
孙亦谦眼中精光一闪,顺着谢齐玉话交流了一番,随即借着赏花之名流走于牡丹庭,偶尔驻足赋诗交流文采,不知不觉间,竟越过了谢文清的耳目,立于谢云曦所在之茶案。
这厢,孙亦谦拱手作揖,客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谢三郎不如同我一同品赞今日之牡丹。”
不待谢云曦反应,又言:“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入的了三郎之眼?”
谢云曦垂涎牡丹却不可食,心情已是极度不佳,这会儿竟还有人上前挑衅。
本以为是谢家那位不怕死的兄弟,去年没被虐够,今年还想再接再厉。
抬眼一看——竟然是眯眯眼腹黑男!
啧啧啧,这说话的艺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他似的,道德绑架最招人烦了!
谢云曦看了他一眼,灵机一动——有了!
内心冒着坏水,面上依旧清冷自持,起身回礼,“兄台客气了,有幸得邀,是在下的荣幸。”
话锋一转,“不过,一般的品赞兄台不觉无聊吗?”谢云曦突然展颜轻笑,梨涡清浅。
孙亦谦一愣,竟是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