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对峙的气氛一瞬沉寂,一众低低的笑声中隐藏一声倒“嘶”抽气声。
随后又一个人轻巧跃上阶,不过却未替方才言语受欺的小公子说话,而是灵活站在了那小公子身后,似为她壮胆鼓劲。
峣玉先被那莫名的训斥辱骂惊至忘了合嘴,而后又见阿镜一下子窜了上来,本以为是替自己出气抱不平,正心中暗爽,结果却见他一言不发漫不经心地挪到了身后,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刻那东篱姑娘,不对,是东篱主子身前有冷面强壮的林洵来保护撑腰,自己身后亦然有猴头猴脑的阿镜暗暗打气,峣玉被莫名吓没的气势又如充气般鼓了回来。
不过先容她骂几句那剑练的“花枝招展”的阿镜,怎如此不顶用,甚至连替她狠狠骂回去的意思都无,看来还需往后严肃调教收拾一顿。
她气势雄雄,准备此刻先言传身教一番,让这满院子的婢女奴仆瞧一瞧自己的隐藏威力,当然最重要的是教会这脾气暴烈的云儿公子什么叫做悔不当初,新欢就要有新欢的模样,怎能随随便便欺负到她头上来,她还没失宠呢,那卑鄙又朝三暮四的秦岂昨夜还恬不知耻地睡在自己身边。
不过,原来许沉应说的他已有侍妾并非胡编乱造,甚至因为此女推拒了大王宠爱的凤衍公主,原来都是真的,峣玉不由瞥了一眼那面容冷静的美丽女子,却正好对上那双清淡眼眸,那一刻她竟有些自卑地错开了视线。
如此绝色又气质清傲的女子在旁,他竟还能移情别恋,还移完一个又一个,果真是色欲熏心,贪心不觉,自己这等姿色尚不及一道开胃小菜,也不知他如何硬着头皮啃得下去。
如此想着,峣玉脑中秦岂的脑袋又变成了肥圆猪头,两张面庞不停交替变幻,还用贱呼呼的表情道:“被骗上当了吧,人家可不止有你一个……”而后,那声音又嘿嘿笑了两声。
峣玉只觉一股怒气从丹田涌出,直通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终于没忍住大吼了一声“混蛋!”
直到身前几人的眼神陡然投落在她身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好歹也是读过孔孟老庄,四书五经等圣贤典籍,在一众真正“古人”面前怎可如此失仪且落于下风。
她在那红衣公子面色愈凶狠难堪时,一拂长长衣袖,瞬时一缕刺骨寒风钻入,不由打了个冷颤,而后挺直脊背,显示出一丝气势,又一抬手平静道:“小人失礼了,还请云儿公子与东篱姑娘勿将小人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峣玉默默垂了一下头,而后便见那女子徐徐走到自己身前三尺停步,清冷问道:“有何事要说?若与东篱无关,便先行一步了。”
峣玉为她的语气一惊,只觉与方才抚筝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眼中似冷漠无一物,对那没事找茬的云儿公子和救了场的自己一概冰冷无情,真是一个冰山美人。
而林洵则依旧面无表情,只淡淡瞥了自己两眼。
她听见从火红男子口中溢出一声冷哼,似要开始骂人,赶紧抢先接话道:“是二公子派小人来问问东篱姑娘和云儿公子可有不适应处,本来小人一会儿要去月信阁问候的,只是瞧见二位同在,便一时唐突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听见路青的话便一时脑热,脑中一片空白,急冲冲地跑了上来,此刻无奈只得拿秦岂出来挡箭,反正她离开时他尚睡得死沉,才没那个闲功夫拆穿自己。
峣玉忘了,秦岂已不当将军,闲赋在她身边了,无需上早朝,更无需去军营操练将士,所以才偷懒连着两日睡至日上三竿,而睡着时亦摒弃了他鸡贼谨慎的性情。
昨日她玩心大起去揪他浓黑的眉毛,他也呼吸沉重一动不动,不过却意外让她发现了他眉间藏着的一颗黑痣,不可否认她莫名心动了一下。
峣玉说完后,见那东篱姑娘眼中未有起伏,只停了一瞬,而后徐徐说道:“替东篱转告二公子,他的美意东篱谢过,只是往后还是不用了,东篱告辞。”
说罢,水绿裙踞转出一个美丽圆圈,而后便从婢女手中拿过上好云筝,亲自抱着琴潇洒离去,只留众人一个干净俏丽的背影。
这冬日浓重的枯燥,便被这东篱姑娘清淡舒心的浅绿化去一半。
只是极煞风景的是一句粗鄙之言紧随其后,“东篱,你一个低贱之人岂能配上堂堂东仁战神”400400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