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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喜曜

我几乎天天做梦,梦里的情景,有时记得有时模糊。我宁愿将有些记忆锁进抽屉,让它们静静的躺在里面,不被打扰。  我是路喜曜,光绪三十一年生。我们路家经营着一家药铺“神草堂”,在北京南城,临近左安门。京城几个赫赫有名的大药房都请着名中医坐诊,望闻问切把脉开方。而神草堂仅仅只是个照方抓药的药铺,从太.祖爷传至今日有六十多年了。路家男人们都在柜上干活,柜上还有几个帮忙的小伙计。  我太.祖爷太.祖奶是湖北人,常年在神农架山里采草药,后来跟着收药的一路北上,在京城扎根慢慢开了间小药铺,取自神农尝百草,名曰“神草堂”。那时神草堂籍籍无名,只有很少的老百姓买不起大药房的药才来神草堂抓药,收入微薄,勉强度日,到爷爷成年更是无钱娶妻。  奶奶生于富贵人家,虽是独女但因为自小体弱多病迟迟没有媒婆上门,拖到花信年华,太姥爷就把奶奶下嫁给了爷爷,爷爷用奶奶的嫁妆挨着神草堂盖了个小四合院。奶奶进门后,经常喝柜上的草药补身体,身体日益健康。后来,奶奶生了我爹和我叔一对双棒。太姥爷十分欣喜,遂将大部分家产投入神草堂,路家才慢慢在京城混得小有名气。那时太.祖爷已经花甲,爷爷把宅院扩建成三进的四合院,又在东边不出二里地的池塘岸边,用从山东运来的泰山石,建了座假山,让太.祖爷在家就看到山山水水以缓解他的思乡之情。没两年,太.祖爷就逝世了,太.祖奶随之也归西。  神草堂的生意日渐兴旺,待到我叔娶妻,爷爷又在老宅西边又盖了一个同样规格的四合院,这样我爹住东院,西院给我叔。  我是路家第四代最小的女儿,排行第七,在家极其受宠。爹娘听不得我鬼哭狼嚎,那裹小脚的布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双白袜子。那时候,大姐和叔家两位堂姐已经嫁人,叔家两位堂哥已经娶妻,二哥尚未婚娶。二哥常常感叹,我那一双大脚,日后如何找婆家。  我儿时还跟着老先生习诵《论语》、《诗经》,长大一些却不愿跟着姐姐们学做女红,成天的无所事事,还学会了骑洋自行车。京城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都有洋自行车,会骑洋自行车那可是顶气派的事儿。但是二哥很少准我骑,那可是二哥的心尖宝贝儿,二哥待它如媳妇儿,生怕我弄坏了他的洋自行车。所以,大部分时间我要么在蛮子门跟街坊小孩追逐打闹,要么用朱砂把影壁的浮雕涂成红的,要么就爬荷花池的假山,自以为占山为王。这池塘本无名,我将它命名为荷花池,传言是明朝嘉靖年间为了烧制外城墙的城砖,挖土形成的洼地,因为跟护城河相临,雨季护城河水涨满,河水就灌进洼地来,慢慢形成了这个大池塘。池水不太活,终年绿幽幽的。到了夏季,池塘里满是大片的荷叶,顶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还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算池水有一点点臭味,景色也怡人。  这年头只有老派才遵循女子无德便是才,京城中家境显赫显贵的大小姐们,大多会被送去上私塾啊上女子学校,甚至留洋。爹的心愿是让我学医,所以先让柜上一个叫寂伤的伙计给我伴读。  寂伤是个孤儿,不知道哪里逃难来到京城的,很小就进了我家院里做小厮。寂伤跟我二哥年纪差不多大吧,老先生教二哥认字时,他就在一旁当书童伺候着,给二哥研磨。久而久之,寂伤居然也认了字,老先生见他用功,还经常加以指点。后来爹见寂伤很是出息,就让他上柜做伙计。  爹给了寂伤新的差事,但是我很反感读书,对他态度很蛮横。寂伤称呼我为“七小姐”,而我从来都是叫他 “哎”“喂”。寂伤也不生气,对我毕恭毕敬但从不卑微,还常常微笑。   我从《本草纲目》学起,“黄苓,消肿赤淤血。芍药,目赤涩痛,补肝明目。当归、黄莲煎洗……”寂伤的声音很好听,我却实在对读书没有兴趣,一看书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哎呀!跟听天书一样。”  寂伤抬头看看我,嘴角微微笑着。  “看外面日头已高,是时候歇息片刻了。”我没等他说话,已溜门大吉。  他也不阻拦,经常就由着我半途而废。  有时候爹想抽查我认了多少中药了,寂伤总是找各种理由替我挡下来:“老爷,七小姐歇息了。” “老爷,七小姐上街了。” “老爷……。”  我开始觉得,这个人还真讲义气,慢慢跟寂伤混熟了。  我性情活泼,可毕竟是个深闺小姐,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寂伤总是想着法子逗我开心,给我讲来来往往抓药的见闻,还讲山海经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鸟兽。我常常听的入迷,跟看堂戏的人们一样叫着好,没银子就拿着稻香村的点心打赏他。  有一回,我在屋里突然听见外面放鞭炮的声音,好奇的提着裙子急忙往外跑,一闷头撞在一人怀中,坚实、温暖,一双手扶着我肩膀,我抬头看,是寂伤。  “七小姐这么慌不择路,是后面有妖怪追你吗?”他笑嘻嘻的看着我。  “是啊,黑山老妖来捉我了。”我说的一板一眼。  寂伤一手扶着我肩膀,另一只手撩拨了一下我的刘海,看着我,轻轻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空气好像刹那间停滞了,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寂伤,他目光如炬注视着我。直到听见有脚步声,我像做贼一样慌慌张张的跑了。  自那天之后,寂伤那句“我会保护你的!”一直萦绕在我耳边,痒痒的。  很快我们看向对方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我开始叫他“寂哥哥”,他唤我“曜儿”。他牵着我的手,拉我躲在草药仓库门后,轻轻地亲我额头,我羞的满脸通红。  我俩人这点小猫腻,很快被我二哥察觉。二哥觉得也就寂伤可以受的了我,答应过些时日找机会给我爹挑明,让寂伤入赘路家,给我招个上门女婿。    民国六年,夏末。  我拉着寂哥哥一路小跑到荷花池边玩耍,我穿着粉红色的绣着芍药的秀禾上衣,墨绿色的绸子长裙,娘亲手纳的紫黑色布鞋,虽然身着裙装,一点儿也不碍着我爬假山。假山下的那片池水,炎炎烈日照耀着一半荷叶茂盛,一半绿幽灵般闪烁的水面倒映着我的身影。我攀踩着石头,一手抠着石缝,一手抓着一撮石缝中的杂草。  “曜儿”寂哥哥喊着:“当心啊”,我回眸一笑,寂哥哥一身蓝色的长袍,挥着手,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这一幕在后来的日子里,一遍遍的在我梦中浮现。我再回过身时攀爬的太猛,那撮杂草被揪下来,手一脱,人一抖,整个人那么快的,直直掉进池水里……  我“啊”的一声,嘴里已经灌进水来,我从没想过池水那么深,胡乱扑腾着还是沉了下去,四周全是水越来越黑,晃动的水草像水鬼的触手,我伸手向上,想抓住头顶隐约的那点阳光,却什么也没抓住。胸腔憋闷的厉害,我吸了一口气,水涌进鼻子里,呛的我好难受,我在水里拼命挣扎着,渐渐失去知觉。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白光,光中无数黑色的细长的小手,没有规律的,飞快地,开关抽屉,这是我家药铺柜上吗,那么多的抽屉,密密麻麻数不清,在特别深邃的地方,飞来一条特别的、小而细长、通体泛着银白光芒的手,猛然飞向我,我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像烈日照耀的让我睁不开眼睛。……  “咳!咳!咳…”我猛烈的咳嗽,“咳!咳!咳…”,鼻子里火辣辣的,边咳着边吐水。  有人在拍我的背,“醒了醒了!”  “菩萨保佑!”  喊声中,我晕晕乎乎,昏了过去。  1917年八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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