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袖牵起了东篱的小手,把帕子塞到她的手里:“别哭了,等下我拿饭过来给你吃,好吗?”
“东篱可以一起去吗?”瘦瘦的小娃娃睁着圆黑的眼睛问道。
“不行哦,”谢盈袖摇了摇手指,“现在大家都不认识东篱,所以东篱现在还不能跟我一起去。”
“嗯,那好,”小娃娃扯了扯谢盈袖的衣角,“那姑姑能不能快点回来,东篱一个人,有点害怕……”
“嗯,东篱可要乖乖的。”谢盈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头发又稀又黄,谢盈袖在心里记下,却没多说什么。
……
谢盈袖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她到达膳房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用膳。
“盈袖,”一边的路离招呼她,一边道,“饭我让人给你盛好了。”
谢盈袖坐下,想着这样就不好偷偷给东篱带饭了,但面上还是展开微微的笑意:“谢司膳大人了。”
她坐下,用筷子戳破小笼包的皮,轻轻一吸,温热的汤汁暖暖地包裹住了舌头,好吃得谢盈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哎呀,现在有些人啊,一朝得到贵人的赏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连用膳也能迟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就是贵人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谢盈袖一听,便明白这人说的是自己。
她扫视了一圈,见没什么人应和她,便也当做没听到,自得其乐地继续吃起碟子里的小笼包。
刚刚出言讽刺谢盈袖的女官脸都气歪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应和她。
“哟哟哟,大家是怎么了?怎么都跟个闷葫芦似的?难不成是怕了那位’贵人’了?”
那声音又起,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尴尬。
众人神色各异,不过仍然没什么人开口。
谢盈袖放下筷子,笑道:“不知李掌药口中的贵人是谁?”
“呵,”掌药李知宴表情不太好看,“那人自己心里清楚,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谢盈袖心下清楚李知宴为什么针对自己。
三年前,她与李知宴一起竞争掌膳之位,最后李知宴遗憾落败,从此就记住了她。
可是谢盈袖觉得这根本不关她的事啊,一来,当时掌膳的空缺不只有一个,两人甚至算不得竞争关系,二来,是她自己实力不如人,怎么好意思怪别人抢了自己的位置?
自此每次李知宴遇到谢盈袖,总要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两句。
后来李知宴转去了尚服局,谢盈袖还以为总算能消停点,哪知道过了还没两年,这家伙又回来了,还当上了司药司掌药。
司膳司里众人相安无事,谢盈袖自然也愿意待人宽和大度,但是这李知宴明明是和她平级,却分明想要爬到她的头上来,若是谢盈袖再宽和,那就是软弱了。
“哦?”谢盈袖似笑非笑,道,“既然李掌药这般作态,想必是对那人恨之入骨了,不若直接告知我等那人的名字,好让我们一起帮你骂一骂她。”
“哼,”李知宴冷笑,“那人小小年纪却牙尖嘴利,想必不用我细说,谢掌膳也知道那人是谁吧。”
“恕盈袖愚笨,”谢盈袖仿若无所知地低头吃起包子,继续道,“我还真不知李掌药说的是谁呢。”
李知宴气急,伸手重重一拍桌子:“你这个——”
“好了!”司药司司药章凝重重地放下碗,她的目光阴沉沉地扫过李知宴和谢盈袖,冷笑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一个两个的,只不过是正八品的小官,就敢在上官面前这般放肆,我竟不知道正八品掌药掌膳的面子竟大过六品司药。”
“章司药教训的是,”谢盈袖态度真诚,“盈袖知错。”
“你呢?”章凝阴冷的目光扫向李知宴。
李知宴这才不情不愿地服了软:“知宴知错。”
“这一会就算了,”章凝提起筷子,道,“下回再让我知道谁竟敢这般放肆,就先去学学你们进宫时嬷嬷教你们的规矩!”
“是。”
……
待这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路离才凑上来抱歉地道:“刚刚我没有开口喝止她,实是因为你是我们司膳司的人,若是我真的说她什么不好,倒像是我们司膳司仗势欺人了。”
“司膳考虑的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路离又笑笑,“刚刚她那般不讲理,却仍然是你占上风,我倒还希望她能别那么快放弃,好让你出出气。”
谢盈袖拱手笑道:“司膳大人真是个爽快人。”
“哎,”路离摆摆手,又提起了别的话头,“不过你平时用膳的确积极,怎么今儿个却来得这般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