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袁廓清知道康达是爱徒的左右手,急忙扶起了他,见康达身受重伤,虽然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不难想象他经历的那场恶斗。
“康达,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这等打扮?”袁廓清情绪激动之下,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只听康达哭嚎道:“袁总镖头,狮子山遇到强人劫镖,七门镖局除了我,全军覆没了!”
“什么?!”袁廓清惊怒之下,险些站立不稳,多亏身边的人扶住了他。
他定了定神,咬牙切齿地问道:“何……何人所为?”
“我重伤之后,在常德府养伤至今,期间多次打探,乃是常德府的强梁付三手所为!”
袁廓清勃然大怒,他帮忙料理了欧庆海的后事之后,便多次疏通关系,彻查此事。
况钟急切地问道:“结果如何?”
袁廓清摇头苦叹:“历时两三年,我甚至亲自去了一趟狮子山,都没能找到付三手,想来……刚才康达的话是对的。”
况钟知道他所指的,是康达指证当初犯下这一切罪行的幕后主使乃是万振虎。不由问道:“万振虎的武功如何?”
“原本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一杆六合枪出神入化,神鬼难测。不过近些年来,万总镖头沉迷酒色,再加上粤海镖局生意红火,他的武功想来是要荒废大半了。”
“与欧庆海比较呢?”
“呵呵。”袁廓清抚髯轻笑,“两人各有千秋,但于情于理,我都觉得庆海高他一筹。”
“袁总镖头,为何这些事你以前从不肯对我说呢?”况钟看着他的双眼问道。
袁廓清直爽地说道:“你年纪不过二十,黄口小儿而已。我袁某纵横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信不过你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现在倒是要高看你一眼了。”
他抬头望望半空中的圆月,长叹道:“若说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为康达翻案,想来也只有你了。”
况钟却忽然低头不语。
袁廓清说道:“唉,可惜只有两天时间了。康达虽然指证万振虎是七年前在狮子山劫镖的主使,但是事情过去得太久了,也没有证据。何况知县曹大人急于立功,若非铁证如山,他是不会去信的。况钟啊。”
“袁总镖头。”
“你年纪尚轻,这恐怕是最难的一关了。”
况钟此时虽然担心时间紧迫,却也有稍许的安心。最起码与袁廓清这一通交谈,证实了他的猜想,这件案子并非孤案,而是与七年前七门镖局的遭遇有关系。可惜,要想证实这一点,常德府必须要去一趟了。
但是等到回来的时候,只怕康达已经被定为了死罪。
他抬起头来看着袁廓清,斩钉截铁地说道:“在下尽人事听天命,为有冤情之人请命,为肃清天下冤狱竭力。”
袁廓清望着他,眼神中露出了赞许之色。
回到了客栈后,白慕廷睡得正沉。况钟却辗转难眠,本以为案情会渐趋明朗,哪知道越来越复杂了。两天时间,现在只有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了。必须得在这短短两天时间内解开这件案子的所有谜团。
袁廓清没有说错,这是况钟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紧迫。他想起了自己父亲况仲谦生前对他的谆谆教导:“钟儿呀,刑名典狱之案,重在时间。这就好比行军打仗,一旦发现战机,应当机立断。找出证据,抓住真凶。”
那时的况钟年纪七八岁,点头说道:“钟儿明白了。”
况仲谦却笑了,摸着他的头:“不,你现在还没明白。如果有一天你要接手案子了,才会明白啊。”
况钟站在了窗前,月影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声:“爹,钟儿现在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呀。”
夜风拂来,轻轻摇动着院落里的梅花树。梅花早已不见,只有枯瘦的树影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