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是什么场合，全族的人都在，连族里最高权力人士都在，说什么也不能丢了这个脸。要是这次失算，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族里逞强露脸？想到这里，塌陷了的自信心重新回到心头。怒不可遏的反唇讥讽道：

“哈哈哈！看我们的大管家呵，多了不起，多会教妻呵！刚刚进门就教得克扣人，欺负人，把好东西往自己家里拿了。”

“那是你婆娘！眼小得比针鼻儿还小，大过年的偷梅菜扣肉。”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婆娘！”

刘瑞章听刘炳章那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这个臭婆娘！这次可叫你把老子害苦了，丢人丢大发了。啥时候做这样的事不成，偏偏挑大过年的日子，吉利不吉利搁一边不说，全族人都在，真要给你揭出来，以后人前还怎么抬得起头。”于是，说话的声调先弱了好几度。

“你婆娘！”相反，刘炳章则更加志高气昂，底气十足的大声高气的喊叫着。

“你婆娘！谁婆娘谁心里最清楚。”刘瑞章软塌塌的，声音放低了至少五度。

“别吵啦！两个大男人当着全族的老小，像泼妇似的大吵大闹像个什么样子？咹！连点章法礼数都不讲了，丢人不丢人呀？咹！”刘忠祥气得脸青墨黑的训斥道：“大过年的，咱家新奶奶辛辛苦苦下厨做年夜饭，就是想让全家人高高兴兴过个好年。也好求得来年的吉祥如意。大家吃得痛快又开心。这到好，为一碗扣肉竟然弄得鸡飞狗跳，好心情都让你们搅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会事？”刘忠祥怒火万丈的训斥一番，怒目切齿的质问道。

刘泉章立刻站出来说：“我们招谁惹谁啦？为啥别的桌上都有梅菜扣肉，偏偏我们桌上没有？”

巧姐儿马上接茬道：“哦！这事怪我没把事情给大家说清楚。是这样，下午大嫂来厨房说特别爱吃我做的梅菜扣肉。我说，你不早说，早说我多做一碗，你拿回去好生打个牙祭。今天晚了，来不及了。等下次吧。结果大嫂说，蒸那么一大锅，过年吃得了吗？我说，那是可钉可铆一桌一碗，二十六桌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碗。大嫂又说：是这样呀？那我们桌的我先端回去，反正吃的东西也多，多一碗不多，少一碗也不少。要有人问起我跟他们支应一声就得了。谁还在乎一碗扣肉，都是一家人。”

巧姐儿从容镇定，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从人们的神情和鄙视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人们相信这是真的。而且，还把这种眼神毫不保留的投给了王太太。在这种强大的眼神压迫下，王太太畏缩得矮下了半节身子。

“捉贼捉赃，捉奸见双。”

对呀！她没有证物那就是污陷。我还说她拿回去了呢，谁看见了？怎么说得清？王太太自认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对手没有证据，这事就是知道是她拿的也无法说清。于是，把平时死乞白赖的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是死不认账，你能把我咋样？强词夺理的大声叫道：

“你胡说！根本没有那事。摆明了是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污陷我。我还说是你拿了呢！”

巧姐儿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住。腹诽道：“我本不想让你丢人丢得狠了，只说是贪便宜拿回家而已。可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非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抖出来，丢人还是你自己。拿与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人们的认知就大打则扣了。好吧，你都不怕丢脸，我还顾及那么多干啥？”想到这里，不慌不忙的拉过刘新德，“德娃子，你来说吧。”

刘新德见满屋的人都看着他，有点害怕。战战兢兢的垂着头，怯怯的谁都不敢看，一句话都不敢说。巧姐儿在他的胳膊上揑一把，鼓励的说：

“不用怕，凡事有你二叔和我呢，你看见听见了什么，照直说。既不要加，也不要减，照直说就成。”

刘新德诚惶诚恐的抬起头，看看刘炳章，又看看刘忠祥和刘元章，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巧姐儿身上，轻言细语的小声说道：

“今天下午，末初刚过，瑞章婶就到厨房来了，问方婶梅菜扣肉在哪里？方婶告诉她在大门口的蒸锅里热着呢，她就走了……”

“大声点！我们后头听不清。”后面的人叫喊道。

吓得刘新德又不敢说了。

巧姐儿再次鼓励说：“说得很好。大声点，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得见。继续！”

刘新德看她一眼，她对他信任的点点头。刘新德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即来了精神。声音至少提高了五十分贝，大声说道：

“大家都很忙，连门口扫地的张大娘都到里面来帮忙了。就在这时，我看见瑞章婶走到蒸锅前，端起一碗梅菜扣肉就走。我还直担心那么烫她怎么拿得走。……”

“你胡说八道，我看你跟那个臭婆娘眉来眼去的，就没安好心。她给你多少银子，让你来污糟我？”

王太太后背僵直，见自己的恶行败露，再也顾不得脸面，她也没有脸面了。声嘶力竭，暴跳如雷的指着刘新德的鼻子骂道。

刘新德怯怯的看看刘炳章，刘炳章双眸被怒火烧得通红，沉着一张滿是寒霜的脸，阴沉沉的吩咐道：“没事儿！继续说！”

“新奶奶让我跟着她，看她把东西藏哪里。她把扣肉藏到她相好的朱大奶奶家了。她给朱大奶奶说是新奶奶做的多了，送给她一碗。她还说吃完年夜饭才去拿。梅菜扣肉蒸在笼屉里很烫，她就用，用衣袖垫在下面端走的。半路上碗里的汤洒她右手腕的袖口上了，不信你们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