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不经意的问话,可在巧姐儿的心里已经反复辗转无数次了。夜深人静时,辗转悱恻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就是这个问题。酒坊的收入占了家庭收入的一半。不把精力放在酒坊,在酒坊上下功夫,挽回败局等于空谈。本来赚钱的生意却做得赔钱,这里面的弯弯绕一定不少。首先得找到症结,理出头绪,方能出奇制胜。
“我说不太清,听师父说起过。师父说,咱们酒坊是以56度、45度、35度的烧锅窖藏为主。相对而言,56度的酒价最高,品质最好,也是最费工的。那成本一定比别的酒高出不少。假如低价卖出,那赔钱就跟板上钉钉一样样的。”
“喔!我懂啦!你继续说。”
巧姐儿心里豁然开朗,很是激动,她想了好久的问题,几句话就让这毛头小子说明白了。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呵!脸上却是风平浪尽一脸淡定。
“其他的比如……哎!我也说不好,作坊里的靳把头知道的最清楚,进进出出的帐他都要过目,他比我知道的多些。”
柏思田看了刘山川一眼,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恐慌,说起话来就有点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了。巧姐儿也看了刘山川一眼,刘山川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忐忑不安的搓着双手。脸上并没有反常的表情啦。他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呢?刘山川是二房王太太的外侄,这是有裙带关系的。接下来可能要接触到实在的人和事。所以柏思田不肯直说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巧姐儿能够理解。
“可怜!有钱人家的娃娃兴许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可他,为了自己的生存却要思前想后顾及复杂的人际关系。思田思田?!他家一定没有田,他才会那么小就出来当学徒。学徒三年只管伙食,是没有工钱收入的。哎!小伙子也很不容易呀!”
想到这里巧姐儿站起身来,刘炳章随之站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学习也很努力。以后多用些心吧。”
巧姐儿在店铺里转了一圈,对刘炳章说:“我感觉咱家店面还是小了些,应该把门脸扩大点。”
刘炳章视若无睹,满不在乎的说:“操哪个心呢?累不累?这个酒坊刚开时连店面都没有,第二年才有了一间屋子大的一个店面。三年后又发展到三间屋,现在比五间屋子都大了。还咋扩?”刘炳章看着巧姐儿说:“关键是钱,一个没钱赚还往里贴钱的营生,不做也罢!”
巧姐儿听他这番歪理邪说,愕然地瞪大眼睛盯着他,刘炳章看着她的眼眸,直感觉一股寒气袭身,心悸而畏惧。
“你就是这么想的?”冰冷的语言。
“啊!”诚惶诚恐的看一眼巧姐儿。“我反正无力回天,谁有办法谁来干,我是干够了!”
说完,很不高兴的就往店的后门方向走。很是不满,十分郁闷的推开后门,就往后面作坊过去。
巧姐儿有片刻愣神,很快恍过神来跟过去。又突然转身问道:“你师父担心什么?”
柏思田一惊,愕然道:“师父没说,我也不晓得。”
刘炳章站在宽敞的摊场边上等着她,见她走过来说道:
“我先到里面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我派人来叫你。”
“好!”
巧姐儿看着刘炳章笔挺的腰板,魁武的身材,迈着矫健步伐的后背。腹诽:“他长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坯,却没有勤奋努力的才智相匹配。空有一付好皮囊。好好的一个家族事业也让他管的快败光了。这个家要败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就是难上加难。”由此想到那个四十多岁就离开了的女人,怜惜的长叹一声,“唉!她真的很不容易呀!”
她的思想正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滿头大汗的来到她面前,抱拳作揖见礼道:,
“二少奶奶,二少爷请您过去。”
“喔!”答应一声,顾不得多想,跟着小伙子往作坊进去。“这个天作坊里还这么热吗?”
“喔!不……不热啊!”小伙子惶然的说。
“不热?那你头上怎么那么多汗?”困惑的问。
小伙子再没应声,只是闷声低头,迈着大步逃一般的往前走。眼看自己就被甩在后面好远了,巧姐儿急了,毫不客气的大声叫道:
“呃!你走那么快干啥?我这小脚哪里跟得上?”
小伙子站在原地不动,却并未转过头来,静听着身后那轻轻的,细微的沙沙声渐渐离的近了,又迈开步子大步往前走。好在店铺离作坊不远,很快就到了。
巧姐儿一脸的迷茫,酿酒坊不该是热气蒸腾,烟雾弥漫吗?怎么感觉冷冷清清,一点声音都没有,作坊里的温度跟外面没什么差别呀?她还在想着小伙子那一头莫名其妙的大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