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山,说是山。其实就是缓缓往上拱起的一片小土包。四周都是果树,有红桔、血橙、枇杷和柚子,靠近池塘的湿地边是香蕉。为了方便看守,在顶端制高点上,用石块砌成了一个十平见方,一面开门,三面开窗洞,十分简陋的一间小窝棚。看山人往窝棚里一站,四面果园尽收眼底,既能歇脚,还不耽误看守丰收的果实。
屋里有一张破旧的单人木床,床上胡乱的铺了些稻草。地上有两条长凳和一张三条腿的小方桌。
红鸡公二娘在桔红的挽扶下顺着缓坡朝山顶走。刘炳章小心翼翼的尾随于身后,不时仓惶的伸手扶一把。
松明走在最前边,不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一等,眼看着他们走近了,再继续往前走。
灰暗的云朵,缓缓地由南朝北移行,阳光暗淡,天气阴冷,给人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
这是深秋初冬的时节,地里的庄稼基本上都已经收割完毕。唯有这满山遍野的红桔,挂在树上红通通的,像一盏盏小灯笼把整片山林都照亮了。
出门时天上就布有乌云,此刻云层似乎在层层加厚。不一会儿,秋雨如同满天发亮的珍珠,飘飘扬扬的挥洒起来。而且,越下越大,雨珠儿接连不断的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连成一串串的珠帘。刘炳章耽忧的抬头朝天空中望去,看着飘飘洒洒的雨雾,气恼埋怨的发着脾气。
“爷说不来不来,就你一根筋。说干啥就得干啥。你看这个雨,说下就下起来了。山路本身就不好走,雨一淋,滑不溜秋的,你又大着个肚子,爷看你待会儿怎么往下走!”幸灾乐祸的撇撇嘴。
红鸡公二娘不由抬头看天,沉沉的黑云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苍穹默默无声,整个山头像死亡的峡谷般静悄悄,阴森森的。随着冷漠的风凌厉的穿梭着,满山遍野的果树,屈服的随着风向扭曲着弯下了腰。“啪啪”声音是那些脆弱的果实,无可奈何离开大树坠落于地的声音。花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不由得心里一阵收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她很快使自己镇定,从容自如淡然一笑。
“下就让它下呗。老天爷的事谁管得了?再有几步就到看山窝棚了,还是到窝棚躲雨吧。这里究竟近些。一会儿不下了再慢慢下山。既然上得来就一定下得去。快走吧!没几步了。”
刘炳章一次一次抬头看向天空,忧心忡忡的。
“爷怕雨水过后山路湿滑,你身子笨重……好吧好吧!听你的先去窝棚避雨。松明你跑快点到前头去看看,我们跟急就到。”
“呃!”
松明答应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松明气喘吁吁的跑得离窝棚仅有十来步时,突然听见一阵阵稀稀嗦嗦的稻草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好像还掺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松明身不由己停了一下脚步,沉思片刻,脸上弥漫出一丝促狭的讥笑,蹑手蹑脚弓着腰,慢慢的朝正对着门和床的那个窗洞潜过去。在窗洞前突然挺直腰身,双手抓住窗框站了起来。
低垂的乌云笼罩着小小的窝棚,窝棚里光线较暗,那一片亮白却十分的刺眼。
“嗯哼!呵!”松明禁不住提高声音,咳嗽了两声。
窝棚里猛然静了一下,眨眼间便是一阵唏哩哗啦,惶恐不安的忙乱之声。屋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目光中布满恐怖之色,失魂落的瞪着他。四只眼睛只差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在后面,马上就到!你们……你们……”
松明一句话把屋里的男人吓懵了,两只眼睛涨满恐惧,像鸟儿展翅般,拃着两条胳膊来不及放下。嘴张得能塞进搴头。跟傻子般愣怔在当场。
“哎哟!娘唉!这……这可咋办?”
女人轻蔑的眼神瞧他一眼,嘲讽的说:“瞧你这点出息!你不是半个东家吗?怎么真正的东家来了你到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就差没尿裤子了。”
男人早吓得六神无主。女人说了什么他似乎毫不领会。慌里慌张转着脑袋找衣裳。女人从他的身下底下扯出他的衣裳扔给他,外面就响起了红鸡公二娘的说话声。
“天都下雨了,你为啥不进去?还站在窗户跟前干啥?”
屋里的男人听见说话声,双腿一软,烂泥一般瘫软地坐在了地上。衣裳握在手里竟然忘了穿。浑身筛糠似的抖过不停。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睛失神的,毫无焦距,不知看向哪里。
女人在烟花柳巷之地,是见过世面的,倒是比他沉稳冷静得多。不慌不忙的拿过衣服给他套上。
一脚迈进窝棚的红鸡公二娘和刘炳章,一看地上两个神色慌张的男女,一切都明白了。红鸡公二娘厌恶的剜了两人一眼,扭头问刘炳章。
“这可是咱家的看山人?”117xs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