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的男人,相貌很清秀,穿着也很斯文儒雅,但是更让人在意的,是他从额头开始蔓延到眼皮上,宛如烫伤一般的痕迹。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似乎是因为这些奇怪痕迹的原因。
烟岚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大片黑漆漆的阴云笼罩在年轻男人的身后和头顶,那阴云翻滚着,不时显露着扭曲的人脸。
男人的整个头顶仿佛都要被阴云给吞没了。
——是诅咒。
烟岚觉得有点想吐。
胸腔中好像有什么翻滚着的排斥感,让她忍不住想逃开。
她钻回日轮刀的刀鞘中,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再将灵魂漫开好奇地东张西望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她小小声地问实弥。
实弥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微微一愣后,将手扶上刀柄,安抚地握了握。
“实弥?”
产屋敷耀哉虽然已经盲了一只眼,另一只眼视力也逐渐下降,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实弥的小动作。
事实上整个屋子里的柱都注意到了。
实弥一顿:“抱歉,主公大人,并没有什么,请不用介意。”
耀哉笑了笑,点头道:“那么,这次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希望我的孩子们在奋勇杀鬼的前线,也多多保护好自己。”
三人道了声“是”,躬身行礼,依次退出房间。
只是实弥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又被耀哉叫住了。
“实弥。”耀哉温和地问道,“你寄回来的信我看到了,现在还在被刀的事情所困扰着吗?”
实弥顿住脚步,又在原地跪坐下来:“承蒙主公大人挂念,现在比一开始好很多了,至少现在勉强算是能和平相处。”
耀哉笑问:“现在也还在吗?”
“嗯。”实弥将刀取下来,横呈在面前,“不知道主公大人能不能听到她说话……因为一直以来她的意识都是直接进到我脑内的。”
“毕竟实弥你是它的主人呢。”
耀哉再次叮嘱实弥要记得常去蝶屋检查身体,保险一点总是没错的,才让实弥离开。
才踏出房间,烟岚就发出劫后余生的舒气声。
实弥握着刀柄,垂头看向自己腰间:“你刚刚忽然叫我干嘛?时间也不长,你平常不一直很喜欢在外面玩吗?干嘛这次催着回去?”
“呜呜呜……”烟岚发出委屈的嘟囔声,“那个人是谁啊,就是你叫‘主公大人’的那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礼貌地跟别人说话呢。”
“……”
“是你的老师吗?教你刀技的师父?”
“不是,就是主公大人。”
烟岚对耀哉的身份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对耀哉身上的诅咒反而非常介意。
思前想后,她还是问道:“他……就是你的主公大人,身体不好吗?是有什么病痛吗?”
实弥唇角下扯,情绪不高:“主公大人会长命百岁的。”
摆明了不想再提耀哉身体状况的事情。
不,照这个情况看下去,你的主公大人可能都活不到五年后。
烟岚回忆着耀哉身后那片骇人的阴云,悚然感从骨子里透出,完全压抑不住。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发抖。
实弥也在回去的途中,疑惑地发现了烟岚的沉默寡言。
她平常可不像这样文静。
“你怎么了?”他碰了碰刀柄,问道。
烟岚抿了抿唇,考虑到从前实弥对妖怪、灵魂之类话题的不配合,有点迟疑要不要跟他探讨一下。
许久她才试探性地问道:“或许,你听说过诅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