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天气渐凉,我在凉凉的萧瑟季节里,过完了自己的第十七个生日。其实我是想过第十六个生日的,但是老一辈有“过虚不过实”的习俗,也罢。 在班里,受欢迎的女孩子总是能在生日收到大把大把的礼物,男孩子送的,女孩子送的。可从小到大,我不是那样的类型,这也是因为家里有“生日不能和不熟悉的人分享”的习俗。或许是和老一辈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连规矩,也变得复杂。 说到底,班里还是有两个人给我送了礼物,一个是宋雪薇,我俩最近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还有一个,是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高高白白那个余夕嘉。 宋雪薇送了一盒高级彩铅,余夕嘉给我的,是沙漏。沙漏完好的躺在包装精美的盒子里,玻璃瓶里装着深蓝色的液体,这是余夕嘉反复央求我打开后,我看到的东西。 “气泡沙漏,你拿出来摇一摇。”男生笑的都看不见眼睛了。 我依言用力摇晃半瓶蓝水,产生的大量细细密密的白色气泡瞬间充满了原本空空如也的另一边。 “倒过来放桌子上。”男生从我手里拿过沙漏,很笃定的放在桌子上,玻璃瓶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幸亏这是课间,声响很快埋没在吵吵嚷嚷的声音里,一点都不引人注目,我看着蓝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将气泡染色,由浅入深,最后完全被深蓝色吞噬,又留下空空的另一边。 “好看吧?” 我猛然一回头,没注意到余夕嘉已经靠近了,两人险些撞在一起,都吓了一大跳,场面沉默而尴尬,不过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微笑:“是挺好看的,谢谢你啊!” “没……没事儿,你慢慢玩吧,我先回去了。”这个高高大大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毛,一张白净脸上俩颊绯红,像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高中的生活日复一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天依旧只需吃饭睡觉学习,所以一切超出这种轨迹的事情,都可以牢牢抓住我们的眼球,譬如下周末的运动会。这周三下午的两节自习课就被老班和体委拿来说运动会的具体事宜了,我对这种东西向来不上心,论体育,我真不怎么样,除了正常女生比较擅长的仰卧起坐和坐位体前屈能达到优秀水平以外,跑步跳远样样不行,初中体育考试之前一个月,我的体育老师还为我运球跑的技术惴惴不安,上了高一又加上了扔铅球的项目,我更完蛋了,因为这个连回家补课的机会都没有了,看来期末体育成绩又要徘徊在八十五分了。 “周六每个人都必须来,报名的,没报名的都必须待在学校,结束了才能走,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至少我们是一个集体,不能说你不参赛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了。”老班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一口气把规矩定死了。 初中的时候参加运动会的人有限,我从未报名参加过,周末大多是出去补课了,还真从未关心过班级荣誉这种东西,现在想起来,是有些许后悔的。 运动会当天,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下起雨来,运动员和小记者都下楼参加开幕式了,我们这种闲杂人等就留在教室里自娱自乐,宋雪薇作为宣传委员,义不容辞的下楼拍照去了,我好像除了写作业,没别的事可做。因为全校运动会的关系,周末的作业也比平时少了一半,数学仅有一张试卷,物理化学连卷子也没有,只用写练习册,政史地生作业更是少得可怜,唯独英语,还是翻译句子抄单词句外加一张报纸,雷打不动。 教室的讲台上聚集着好些男生,讨论着游戏,倚在第四组第二排的窗口,专注的看着他们,继而自然的神游天外,直到讲台上一群男生一声惊呼向我冲来。 我赶紧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他们是冲着我后面的后面一排去的。 “卧槽,牛逼了刘韬,你居然把笔记本都带来啦?” “嘘,声音小一点,我想接个电源线,走走走,去第一排。” 一群男生簇拥着刘韬到第三组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座位,其中一个男生自告奋勇,钻进讲台放主机的地方,抽出了插线板和网线,男生们再一次欢呼。 “我靠,光有网线没用啊,还是要账号密码才能登啊!” “你们谁知道老师的账号密码啊?” 一阵沉默,我的注意力终于在沉默中恢复到本子上的题目里,不过心里还是静不下来,索性掏出英语本抄写句子,幸亏昨天想到了这样的情况,特地留下了不需动脑的作业。一个个单词整齐的排列在本子上,白纸黑字,对比度强烈,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讲台上又一阵骚动,大概是他们弄来了老师的账号密码,开始上网打游戏了,我抬头瞟了一眼,屏幕上暗暗的,有个小人带着一对小兵去打别人的基地,线条生硬,色彩搭配也很奇怪,画质一般,也不知道男生们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游戏。 抄写作业完成大半之后,教室音响忽而大声的放起了歌,是现在很流行的汪苏泷的《三国杀》。最近大家喜欢听的歌早就不是林俊杰周杰伦蔡依林了,净是些网络歌手,譬如许嵩徐良。 别看我的名字与音乐息息相关,实际上我对专业的音乐一窍不通,想来是过耳就忘,更不用说唱歌了,记得以前还老是唱歌跑调,受到好闺蜜的调侃,后来索性就不再唱了,专心画画。 “Surprise!” 耳边突然传来一群人的叫声,我吓了一跳,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最后被一只纤长白净的手拦住去路,我抬头看时,是几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初中老闺蜜。 “你们怎么来了?”我又惊讶又惊喜,赶紧站起来,挨个抱了抱她们:“岚岚,感觉你长高了啊?晓雅,想死你了!牛牛,mua!来来坐下来说,不然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岚岚有些不好意思,拦住正起身的我:“不然算了吧,就这样聊聊天也行。” “这哪行?你们特地跑来看我哎,我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啊!” 牛牛粗暴的拉开岚岚,凶巴巴的说:“你让她去啊,你觉得你拦得住她吗?”接下来是冲我:“我陪你。”她牵了我的手,给留下来的两个人做个大鬼脸,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像地主?”我看着略显莽撞的牛牛,毫不犹豫的嘲笑她。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大步流星:“我本来就是地主啊,考不上六中高中部,至少也不能在它地盘上怂吧!” 我笑着跟在她后面:“还没问呢,你们怎么进来的啊?” “我们一人带了一件校服啊!”牛牛转过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亮亮的发着光。 我竖起大拇指:“太机智了!” 我和牛牛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回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少了好些,据说是为了去看魏佳然的一百米。 岚岚今天穿了件黑白格子衬衣,坐在我座位上翻看我的作业,晓雅拿着个新买的苹果4,噼里啪啦的打字,都没发现牛牛靠近了。 只听牛同学一声大喝:“呔!妖怪!” 晓雅吓得跳了起来,手机“啪叽”掉在凳子上,看见是牛牛,便默默捡起手机,然后追着牛牛满教室跑。跑了几圈牛牛跑不动了,终于安分的坐在我前面的空位子上,拧开一瓶爱夸矿泉水,咕嘟咕嘟牛饮起来。 晓雅看她这副模样,知道她不会再折腾了,也就继续坐在座位上,把玩她的新手机。 我把作业收拾进抽屉,把袋子里的薯片,奥利奥,百奇棒,还有QQ糖一股脑儿倒在桌上,开启了茶话会模式。 话最多的还是牛牛:“哎我说你这个三无矿泉水味道还可以哎!”说着她晃了晃这个圆圆的塑料瓶。 “你是不是瞎?这不是有标签嘛?”岚岚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指着瓶子上的蓝色纸条。 “这……爱?夸?什么玩意儿啊?没听过啊!” 吹牛的时间过得很快,桌上的零食一个个变成了空空的皮囊,外面天光渐渐亮了,正午将至,陆续有同学从体育场回教室了。 我把老闺蜜们送走,在回去的楼梯口碰见了余夕嘉。高个子拦住我的去路,舔舔嘴唇:“呃,刚刚跟他们商量中午去万达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你们去吧,”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和余夕嘉玩的那帮人我都不熟,才不去呢,可抬头看见他眼睛里似乎删过一丝失望,我又赶紧补充:“我中午跟宋雪薇约好了去吃牛肉锅贴,下次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老班知道的。” “好,那拜拜!”他没多说什么,转身三步两步下了楼,消失在停车场。 “靠!你居然没答应他!”当我真的蹦蹦跳跳出现在宋雪薇面前并邀请她出去吃七家湾的时候,这姑娘爆发出一阵哀嚎。 我早就习惯了她的夸张表达方式,无语的伸手拍了她脑袋一巴掌,心想,她要是想一起出去吃饭热闹热闹就直说嘛,这时候反而开始学着含蓄起来了是什么毛病。 不过,等牛肉锅贴冒着热气呗端上来,我俩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锅贴油煎的火候恰到好处,面皮被煎至金黄,沾点醋一口咬下去,醋汁的酸,面皮的脆,肉馅儿的嫩,卤汁的鲜,一齐碰撞,化出最美妙的滋味。 我的一大乐趣,就是像吃汤包一样,先把里面的卤汁嘬个干净,宋雪薇对我的这种行为,报以完全无语的态度。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接近午休时间,照惯例,老班会过来巡视,不过今天不是上课的日子,老班逮住迟到的我们,也至多问了句去哪了?得到出门吃饭的答案后,老班也就点头放行。 稳当的做到座位上的时候,我看见前面赫然坐着于阳和薛妍。这么大胆,在老班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于是我转头冲易晴吐了吐舌头,并送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章梓童同学插着耳机摇头晃脑的转过身来,问我:“英语报纸写完没?” “不是有答案嘛!” “不是我,那个金雨露问你的。” 章梓童头一回言语里充满了不耐烦,倒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那个金雨露,也不知道这姑娘哪里惹着这位小哥了,反正这位一号同学,我和她不熟。 我当然没有傻乎乎的拎着报纸送到金雨露面前,只是传了张字条给她:“你找我?” 纸条传回来,上面用黑笔大大的写着:“英语报纸能借我看一下么?”这个妹子的字有点狂野啊,我心想。 “答案在下一份的报纸里,已经发了。” “我的一下子找不到了,你的借我看一下。” 我有点无语,心想不都是抄的么,有什么好让她大老远跨一个组来问我要的啊?但是我还是从抽屉里拿出报纸一起给她传过去了。 午自习下了,一张报纸又不远千里的传过来,我抬头往金雨露那里看了两眼,这个留着齐耳短发,肤色雪白的姑娘才扯出一个笑脸。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心想。 不过自从借报纸之后,金雨露忽而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有事没事都来问我作业,一来二去也熟络了起来,偶尔也一起吃晚饭什么的。我属于自我意识强的那种,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不会特别在意外界的变化,宋雪薇不一样,人活泼,心思也活泼,所以当她委婉的向我表示不想让金雨露打扰我俩的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相信她不会是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 运动会后,班级里充满了浮躁的气息,各种电子产品层出不穷,各种电脑手机游戏开始在班级里风靡,随便一个自习课,班里至少有一般人是戴着耳机写作业的。 在这样的氛围里,班里的同学开始变得懒散,某天周三,下午照例有化学竞赛课,上午的时候陆续就有人追着化学课代表,要求退出,原因是因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测试。 我们班是精英班,班级同学的综合水平自然是年级之首,大部分同学都报了些竞赛,其中报化学竞赛的人最多,因为我校化学竞赛是出了名的强。因为报名人数太多,所以化学竞赛开了两个大班,一上课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去迟了就只能坐在小角落。竞赛班目前的任务是尽快的赶进度,把高一化学的必修一必修二在这一个学期里学完,寒假学习选修三,再过来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准备竞赛初赛了,因此竞赛班的进度快,强度大,渐渐开始有人跟不上了。 跟不上的同学在后面拼命拖着,爬两步,停一下,爬两步,停一下,终于到了要验收成果的时候了,跟不上的同学就中途弃权了,周三下午的那节竞赛课之前,班里弥漫着一股逃课的气息。 “哎呀,我实在不想上那个竞赛班了,太难了。” “就是啊,我以后可能去学文科,学那么快干嘛!” “你也不去啦?我也不想去了。” …… 各种各样的理由铺天盖地,化学课代表那里更是人头攒动,全是去请假放弃的。 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午休结束的时候,我特地去问了魏佳然,因为她在学习的时候一直看着很乖,结果她抱着水杯摇摇头,懒洋洋的跟我说:“太累了,不想去,完全跟不上进度,现在上课这些内容我们以后还是要上的,也不知道他讲那么快干嘛。” 到最后,拿着笔记本,书,还有笔袋离开教室去实验室的,只剩我,班长,还有课代表。 去了实验室一看,原本满满当当的实验室空空如也,隔壁十六班来了五六个男孩子,楼上十四班来了一个,其他班级里零散来了两三个,再多也没了。 化学课代表看罢叹息:“清一水的汉子啊,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杜文轩上手给了课代表一巴掌:“你瞎啊,咱们竞赛班班花还在这儿呢!”说着他冲我这儿看了几眼。 “一个总比没有强,也好。”课代表摇头晃脑的走去第一排,开始摆弄实验台的水龙头。 课前五分钟,我们的化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帅气的走进来,也没多过问今天为什么缺人,直接顺手把卷子发下来,说:“一节课做掉,我先去开会,第四节课过来,你们好好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原本以为化学老师会生气,至少,脸色应该不会太好看,可我现在什么都没看出来。在化学老师转身出门的一瞬间,有个姑娘尖叫着:“等一下!”冲进来。 化学老师一愣,那姑娘又尖叫:“我今天下课睡过了,我没想到我睡那么死,我同桌啦,怎么叫都叫不醒我,真的,我这个人吧,睡觉就是……” 我坐在靠墙的一边,看不见门口的姑娘,不过心里对她印象不佳,不知道是因为这没完没了的废话,还是因为这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尖利声音。 化学老师挥挥手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讲台上多的卷子拿一张,我第四节课要讲。” “哎西……”姑娘低着头进门,我这才看清,不是金雨露嘛。 金雨露在讲台上一眼看见我,风一样走到我这边,一屁股坐下来:“太好了,终于看见熟人了,我跟你讲啊,今天他们都不来了我还以为这边我没人认识了……” 这姑娘不仅声音尖利,语速也特快,和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看来她现在觉得和我很熟了,我一边写题目,一边随意的点头附和,原以为她很快就能说完,没想到她说话就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没完了。我彻底失去了耐心,刚一抬头,就看见杜文轩怜悯的眼神,我只能苦笑,刚要说话,就听杜文轩一声大喝:“吵个几把,老子还要写卷子呢!” 大概金雨露没见过儒雅的班长狂野的一面,被唬了一通,,她终于低头安静写卷子了。 卷子是有些难度的,很多选择题得小心翼翼的利用各种守恒定律计算,还有好几题我做不太出来,写到后来,大家交流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埋首于一道利用实验现象判断液体成分并计算化学式的综合题,忽然感觉耳边一阵热气袭来,还带有奇怪的味道:“和弦,第十六题借我看一下。” 我在心里默默的翻白眼,是金雨露啊! “我写完这道再说好吗?” “你给我看一眼就好!”姑娘语气挺冲,不依不饶啊! “等一下,我在算。” “你不是没在卷子上写嘛,先给我看一下就是咯!”她看我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没有给她看的意思,立刻急了起来:“你快给我看一下,马上就要交了!班长,你的借我看一下。” 班长收起神气的表情,回头微笑着慢悠悠的说:“我写错一题,在改。” “你们谁写好了借我看一下啊!”金雨露大声说。 谁给看谁是傻子,我心想。果然,班上每个人都安静下来,怕被这小太岁抓住。我暗笑:这简直比纪律委员还管用,干脆封她个纪律委员好了。 我磨磨蹭蹭到第四节课前刚好弄好我的卷子,金雨露后来看没人愿意给她看,也就灰溜溜的一个人埋头写了。 卷子后来并未收上去,第四节课化学老师好好讲了讲就算完,那些退出的同学大概有后悔的吧。 不过自此之后,我算是知道了金雨露为什么不受待见默默无闻了,她也没再多往我这里凑,相安无事,最好。 那天第四节课下,余夕嘉眼巴巴的在教室外面等我,手上提着一份饭,大概是又翘自习去万达了:“那什么,我们出去了,宋雪薇让给你带的,照烧鳗鱼饭。”看我有点懵懵的,他又补充:“天凉了,容易冷,你快点吃。” 我缓过神,笑说:“在实验室吃饭?不怕被实验室老师炸了?” 余夕嘉窘的满脸通红,像一只熟了的水蜜桃:“不不,不是,就是怕凉了。” “谢谢你帮小薇跑腿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怪怪的,觉得他大约是在宋雪薇的轰炸摧残之下被赶来的,可能心里有点不痛快。我接过鳗鱼饭,说:“我在实验室外面吃就好,反正这块儿没人。” “哦好,你吃吧,我先上去了。”他说着转身要走。 我赶紧拉住他:“哎你等一下!” 他转过身,不明所以。 我捡起鱼片塞进嘴里,鱼肉鲜嫩肥厚,酱汁甜咸兼备:“这家饭不错哎,这饭多少钱?你告诉我吧,我怕回头上去问,她不肯老实告诉我。” “没事,你慢慢吃吧,今天出门我请客的。”余夕嘉摸了摸额前软软的头发说。 “哈?合着这是她敲诈的啊?那,嗯,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额……好吧,那说定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我叼着鳗鱼吃的正欢,迷迷糊糊的应和他:“嗯。”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余夕嘉像风一样一路飞奔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