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家人不多,所以院落极为空旷。 碧筠三下两下就来到了自己的屋子。南疆气候潮湿,什么放一会儿就会发霉,所以屋内的陈设也极尽简朴,除了必要的桌、椅、床之外,很少有别的器具。 她一阵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我地图放哪儿了?” “说不定摆蛊室那儿去了,那儿干燥。阿槿你陪我一起找找?”碧筠摸出一条形状奇特的钥匙,直下楼去。 地底下埋着一个暗室,虽然泥土湿润,但是那房间却出了奇的干燥。 这就是蛊室,顾名思义,蛊室就是用来存放蛊虫的。 这种埋在地下的房屋,在南疆非常常见。 室内无灯,却仍然很明亮。 几点萤火般的光亮将整个屋子照的亮堂堂的。碧筠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杂乱无章地堆着许多纸片,碧筠将它们拿起来,对着萤火看了看,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丢了。” 白墨槿却仍然饶有兴致地看着碧筠的蛊虫,那些蛊虫体态各异,有的如毒舌蓄满了毒液的牙,有的粉嫩轻柔如一片蔷薇花瓣,浑身长满长毛,颜色鲜艳的蜘蛛张牙舞爪,却没有半分毒,只能用来唬人;有的蛊虫呈暗灰色,小小一团根本不引人注目,但是却蕴含着让人生不如死的毒性。 此刻他们都乖乖地呆在透明的琉璃小瓶里,有时候活动一下。 “你也有前尘魇吗?让我看看吧。”白墨槿一时兴起,想见识一下周天德曾中过的蛊虫。 碧筠环顾四周,回忆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忘……” 随着又一阵寻找,她翻出一个小盒子,金丝缠绕,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散发出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盒子的一端用符文写着“前尘魇”三个字。 “这东西太过娇贵,如果不是用这种盒子装着,决计是活不了的。而且这东西难得,我也只有三只而已。”碧筠将那盒子交给白墨槿。 前尘魇,顾名思义,是让人想起往事的蛊毒。 中了蛊的人只会想起这一生他最愧疚的事情,然后渐渐神智失常,在悔恨慢慢被折磨而死。若不是那枚三叶合心,周天德本来还有二十多天。 他一生最愧疚的事情,莫过于烧死了温菊秀吧?也是,温菊秀本无辜。 “如果一个人,一生都没有做过令自己愧疚的事情,那么这蛊毒又有什么用呢?”白墨槿接过盒子,却没有打开。 “哪有这样的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碧筠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如果一旦使用,大概是绝命的吧。” “如果呢?或者只犯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错误,或者那个人脸皮太厚,根本不在乎呢?” “那大概会想起一生中最刻骨铭心,或者记忆里埋藏最深的往事吧……你快点看,这蛊虫不能见风,离开了这盒子,如果两刻钟内不用掉,它就会死。” “我刚才又没打开。”那盒子好好地被白墨槿拿在手中,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盒盖子一下子打开了。 白墨槿看着那七彩的眩目的蛊虫,不知为什么又想到那个月下抚琴的女子,难道她与自己有什么渊源?自己四岁以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啊…… “阿筠!你怎么只有两只蛊虫了?”白墨槿刚想合上盖子,却想起碧筠曾说自己有三个前尘魇,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再仔细一看,这盒子里竟然只剩下两个蛊虫了! “什么?!”碧筠尖叫道,声音穿透力极强,不知道传了多远去。 姽婳在上房问道:“怎么了?” 碧筠依然在喃喃自语:“这么珍贵的蛊虫,我不会记错的……碧家一共十只蛊虫,我有三个,清姨两个,我阿爹阿妈一共五个……” “难道,给周老爷子下的蛊,根本就是我的?” 最终,碧筠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但是不得不说,是合理的解释。她这里少了一个,周老太爷那又多了一个。 说不定,这二者根本就是同一个。 白墨槿点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 碧筠揉了揉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前尘魇之蛊是看不出下蛊的时间的。中蛊之人的表现,取决于他内心的愧疚程度。 “不对啊……这碧芜堂看似简单,但是却布满了阵法。尤其是要是没有我这钥匙,能打开的人,不算上那些天镜族的变态,那就是屈指可数了……” 白墨槿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外面不是就有一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