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院,阿环与双儿伺候福怡换了衣裳。想到大姑娘,阿环小声劝福怡道:“郡主对大姑娘也太好了些,毕竟不是亲生的,咱们好心可别被当做驴肝肺。” “放心,大姑娘聪慧,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福怡坐到桌前,拿起还没绣完的鸳鸯帕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跟阿环道,“再说,我膝下没有一子半女,大姑娘和我亲生的也没区别,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阿环闻言,不禁心头一酸。 阿环在福怡出嫁前便跟在福怡身边,出嫁前的郡主娇气刁蛮,连根竹子都绣的歪歪扭扭。但嫁给季将军后,福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独自守在这座院子里,不得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打发似是没有尽头的时间。她开始侍弄花草,学习女红,当年骄纵成性的郡主,慢慢被时间磨成了现在的样子。 阿环心疼不已,不止一次想回公主府告状,却被福怡拦了下来。她对阿环说,路是自己选的,福怡没脸回去与母亲哭诉自己过得不好,更何况季崇元没有宿花眠柳,更没有宠妾灭妻,虽然看起来遥远,但她依旧是离季崇元最近的,甚至是唯一一个女人。 阿环不懂郡主的死心塌地,也改变不了,只得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埋怨常年不回家的将军。 郡主的好,为什么将军就是看不到呢? ****** 季攸宁收拾好东西后睡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傍晚。侯府众人一同用膳给季攸宁接风,大房的人做好了季攸宁不再痴傻的心理建设,气氛终于不像在高氏屋里那样僵硬。 接风宴后,季攸宁刚回到院里,便收到了年有余送进来的消息。 季攸宁没有让年有余跟着她一起回来,而是让他早几日单独出发,以免侯府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后说不定能用作一招暗棋。 季崇元在府里有人,年有余递消息进来很是方便。他先是报了个平安,然后说这几日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广平侯府的季大小姐小时候是个傻子,才会被留在江南。 季攸宁不禁皱起了眉,怎么这事传到了皇城,还搞得人尽皆知? 刚出生在这的时候,季攸宁整个人浑浑噩噩,前世今生混在一起不知何为真何为假,再加上是小孩子的身体,大半时间都在睡觉。过了好几年,神智逐渐清醒了些,可是不知怎的,就是脑子有想法肢体也跟不上,外边看起来就是常发呆,反应慢,被诊断为痴傻。后来侯府迁回皇城,季攸宁留在了外祖家,何家悉心照料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慢慢好起来了。 当年广平侯府为了其他姑娘的名声,并没有将季攸宁的病情外传,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外乎侯府与何家。何家没道理将事情抖到皇城,唯一能将事情传出去的只有侯府。 当年高氏将事情瞒的死紧,现在却不在乎对家里其他姑娘的影响,图什么呢? 等等……之前好奇为什么她没有被赐婚更合乎逻辑的成王,难道皇上的本意的确是择她为成王侧妃,而范贵妃听说了她是个傻子的小道消息,否了这门婚事,所以皇上才将她赐婚靖王? 至于侯府为什么想让范贵妃否了这门婚事……季攸宁嫁不得,季雅桐可不就有了机会? 想起福怡隐晦提起过曹氏似有送二姑娘进成王府的心思,季攸宁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 若真是她想的这样,大房这次可是弄巧成拙了。 她想了想,叫来明珠,让年有余找人传出些消息。 这事十有八九是大房算计,她自然要回敬一番。 如果她猜错了……趁着机会坑一下大房也是好的。 ****** 年有余办事得力,过了几日,皇城里关于季大小姐的传言便变了个样。见过季大小姐的侯府下人都说,季大小姐貌美聪慧,温柔娴淑,和靖王是天作之合。 福华宫里,石公公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探到的消息告知了范贵妃。 殿里沉默异常,片刻过后,只听范贵妃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所以说,季崇元的女儿健健康康,什么毛病也没有,广平侯府放了假消息,为的是能让季二小姐嫁进成王府?” 石公公身子躬得更低,“广平侯夫人想攀附成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多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季大小姐回到侯府后,不少下人亲眼见过,都说人很正常。” 范贵妃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心头一股子火烧了起来,抬手砸了一个珐琅彩双耳花瓶。 “娘娘息怒,”石公公连忙跪下,劝慰道,“别气坏了身子。” “息怒?本宫拿什么息怒?”范贵妃怒不可遏,“广平侯府胆子不小,居然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倒好,季崇元直接被推给了老六那个病秧子! 不行,铭儿得不到的势力,也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 范贵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季崇元的夫人福怡郡主,是不是有去龙源寺给季崇元上香祈福的习惯?” 石公公一愣,面带惭愧地叩头请罪,“这……奴才不知。” “废物,要你何用?”范贵妃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本宫记得皇上提过一次,派人去打听清楚,福怡下次上香是什么时候。如果那丫头也去……绝不能让她清清白白离开龙源寺!” 范贵妃语气中的狠意让石公公心底打了个突,他头不禁埋得更低,“奴才明白。” ****** “主子,刚收到从福华宫递来的消息,”怀善进了门,行礼后对书案后的萧珣道,“范贵妃要趁着季大小姐去龙源寺上香的机会,对季大小姐动手。” “果然吗,”萧珣勾完手下画作的最后一笔,将笔搁回笔架,拿起画边欣赏边道,“虽然这赐婚莫名其妙,但季大小姐总归是本王的王妃。安排下去,我也许久没去龙源寺了。” 怀善应是,就要退下,萧珣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画,把人叫住,“让下面查的那个人有没有消息?” “奴才让人查遍了何家所有旁支,并没有哪个人叫何梓安,也没有人曾因火灾毁掉容貌与嗓子,”怀善低头请罪,“奴才无能,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又一次听到这个答案,萧珣还是有一丝失望。 难道他不是何家人?或者现在还未逢大难? 前世怎么就没多了解了解他的情况……萧珣叹了口气,“无事,接着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