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粒粒分明,每一粒米饭都裹了蛋液,金黄色泽,微微透明,青椒,胡萝卜,青豆,培根,点缀其间,色泽艳丽,香味扑鼻,配菜是酸甜可口的泡萝卜,一口下去,饭粒软硬适中,带点嚼劲,无比美味。 齐欢冲张妈竖起大拇指,咽下去后问还有多的么,有的话就带一盒走。张妈笑着说午餐还吃蛋炒饭,不够营养。齐欢连忙摆摆手,说自己插班生,新来乍到,同桌当时帮忙很多,最近没早饭吃,想给他带,说完后张妈自去准备,齐欢低头再盛起一勺饭,心里感叹,看,进步了,瞎话张嘴就来,脸不红气不喘。 宋元看到保温盒,喜滋滋地笑,齐欢分明看到他的小眼睛亮了,待他伸手过来,齐欢不松手,一字一顿慢慢地说:“说好了,不许再扯头发了。” 宋元又笑,笑容里些许志德满满,意味不明。 齐欢不管,话已送到,连枣也给了,仁至义尽。 课间,宋元又顺手伸过来时,齐欢偏头躲过,没出声,眼风也没给一个。宋元讪讪然把手缩了回去。 午饭后,齐欢又出了校门,回来时已经变成齐耳短发,更加衬得一张脸小巧精致,三庭五眼,周正地很,脖子被整个显露出来,修长,白皙细腻,优美如天鹅。 宋元呆了呆,笑着问:“嘿,怎么...”话未说完,立刻便敛了笑容,冷着脸,咬紧下颌,颤声问,“你故意的?” 齐欢垂下眼睛,不吭声。 “哼,至于么!”宋元摔了课本一脚踹了椅子就走出教室。 李丽惊恐地回头询问。 齐欢笑笑,摇头表示不知道原因。 徐家众人是第三天才有时间聚在一起欣赏齐欢的短发的。 徐太太似真似假的抱怨:“怎么突然去剪了个短发啊?要剪发跟我讲啊,带你去我的发型师那。看看这,啧啧,厚薄不均,毛毛躁躁的,幸亏你长得好看,不然怎么撑得住这么粗糙的手艺。” 这话既抱怨了齐欢的鲁莽又表达了自己无辜最后还称赞了齐欢美貌,齐欢觉得自己那个吹头发太辛苦的借口实在是太拿不上台面了。 她有些难为情地笑:“不是的...舅妈...不是事先想好的...是当时太生气了...所以...后来,我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 齐欢垂下眼:“有个男生,一直扯我的头发,怎么说都不听,我一气之下就跑去剪短了。” 徐伯林觉得这个逻辑有点匪夷所思:“傻瓜,你又没有剃光头,还是有头发啊,他,还是可以扯啊。” “唉,”齐欢觉得解释起来有点困难,用手比划,“长头发的发尾在这,他敢扯...短发在这...离...太近了,他不敢!” “哈哈,这家伙,有贼心,但是显然贼胆还不够!”徐伯林嘿嘿笑得欢快。 徐太太也捂嘴笑:“那小孩才多大啊,还贼胆不够!”瞄一眼微笑的徐鸿木,问,“要不要我去找老师打个招呼。” 齐欢急忙阻止:“不用,他这两天已经消停了。舅妈,谢谢你,这些事让我自己处理吧,我处理不了的,到时候再请您帮忙。” 徐太太点点头,还是说周末带齐欢去把头发再修一修。 徐鸿木忍了忍,还是正色道:“齐欢,上了大学再谈恋爱。” 齐欢忍不住红了脸,扭着身子不依:“舅舅....” 徐伯林和徐太太都笑了,笑声中,徐太太轻飘飘地又瞟了一眼徐鸿木。 止了笑,齐欢不好意思地冲徐鸿木保证:“知道了,舅舅,以后就是上大学了,我也不会随便谈恋爱的。” 宋元单方面发起的这场冷战已经历时整整两个星期,不说话,板着脸,翻书,起身,连喝水吃东西都必定伴随这一声“哐”或者一声“哗”,就像没有这些伴奏就不能宣泄其内心的愤怒一样。 愤怒的宋元又一次“哐地”走出教室,李丽伸长了脖子打量他走远了,才低声问:“你怎么着他了啊?这么大脾气!”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惹了他啊?” 李丽一幅你还要装的表情:“他都多久不跟你说话啦,不给你带东西吃了啊?我们两个星期没沾光了。” 齐欢心想何止不说话啊,宋元的心眼怕是只有针尖大。 昨天轮到两人值日,依然是默默无言,两人用自发的默契做了分工,你擦黑板我整理,你扫右边我就扫左边,默契在两人去拿同一块抹布时裂开,指尖一相碰,齐欢立刻缩回手,满脸不自在:“呃,你用吧。” 宋元手里拿着抹布,眼睛打量一番齐欢又低头,反复几次,齐欢觉得自己就算再蠢也知道这家伙有话说,便站好了,心想别紧张,随便说点什么,即使不是道歉,我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宋元站了片刻,期期艾艾开口:“你...你没什么话对我说?” 齐欢愣住了。 宋元的小眼睛立刻喷出火来,抹布一甩,书包一提就冲出了教室,直到齐欢打扫完毕,倒了垃圾,也没回来。 而此刻,自己的书桌里,被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漫画,那套灌篮高手! 好嘛,原来昨天那暗示的小眼神是希望自己去示好的?难道他还认为该自己道歉?真是想太多了! 割袍断义嘛,谁不会! 隔天,齐欢把一个红包丢进宋元的抽屉,里边是五张毛爷爷,估算的那些天宋元带的那些吃喝,大概差不多。 宋元拿着红包,疑惑地望向齐欢,看齐欢淡定地点点头,便打开来,一发现是钞票,先是不解,接着便黑了脸,眼睛冒火,齐欢发现他手刚一挥舞,便立刻握住他的胳膊阻止,低声喊:“宋元,你敢把钞票甩我身上,我就把书桌里的漫画全砸你头上!” 宋元的手不动了,齐欢便立刻松开手,正襟危坐再悄悄打量他。 宋元咬紧了下颌,腮边的肉鼓成一团,红包被狠狠捏成团,沉默了会,深吸一口气,他把红包丢进自己的抽屉,起身出去了,这一次,没有那声“哐”。 齐欢漠然地看着宋元的背景,翻开书,默背单词。 如果是前世的齐欢,只要能交上朋友,便欢天喜地,要是那会遇到宋元,大概无论他怎么作弄,自己再不喜欢再生气,都不会反击,只会逆来顺受,对他的某些举动还会开心。遇到那样的齐欢,宋元大概会很开心吧?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前世的齐欢。 这场开始的莫名奇妙的冷战,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某天,齐欢突然发现书桌里的漫画书全不见了,是的,那套漫画一直被放在书桌里,没有背回去,没有扔,就像被默默遗忘在那里。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蛋糕,一盒黄油曲奇,一袋原味薯片,蛋糕和曲奇都是宋元第一次给她的那种,饼干下边还压着一个红包,崭新的五张毛爷爷。 宋元坐在一旁,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翻翻语文书,放下,又拿出数学题,装模作样画两下,又放下,在他拿起英文书前,齐欢递给他一盒水果沙拉。 宋元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语调轻浮:“嘿,还以为还是苹果呢。” 齐欢不在意地说:“不是怕你腻嘛,这个种类多,营养全面。” 宋元轻轻哼了一声,此事揭过,二人和好。 后来,宋元拆了薯片的包装,递给齐欢,不好意思地问:“真的就那么讨厌?” “说过很多次了呀。” “可是...可是也用不着去绞了头发啊,办法多的是...骂我,或者你揍我也行啊。真是的...干嘛这样...” 齐欢白他一眼:“表达不喜欢,发出很严肃地警告,用美食交换,你哪一次当真了?骂你?揍你?你就会当真了么?” 宋元呆了呆,然后嘿嘿嘿摸头笑。 “如果,如果我不让步,你会来找我说话吗?”宋元犹豫地又问。 齐欢摇摇头。 “为什么?” “本来就是你的错啊!为什么还要希望别人先让步。” “可是你反应过激了啊。” “是吗?” “是。”宋元一本正经地点头。 齐欢笑出来:“鬼扯。” 宋元嘟嘟囔囔地抱怨:“退一步又怎样?真是的,一本正经,斤斤计较,严肃地要死。” 齐欢听见了,转了头,沉默了一会,喃喃道:“因为我怕,怕退一步,后边就是悬崖峭壁。” 宋元没听清,凑过来追问你说什么。 “我说,做错事,就要有担当,不要叽叽歪歪找借口,还乱发脾气。你说,谁受得了你,也就是我,一直忍着你。” 宋元红了脸,忍不住反驳道:“他们都觉得你脾气好,只有我知道,你脾气差,一不小心说错话,你嘴里不说,但是你心里会不高兴,我下次就会特别注意,所以我也一直在忍着你啊,就像只有我知道你挑食一样,我会把你喜欢吃的给你,记得你不喜欢吃哪些。” 齐欢沉默片刻,只好说:“好吧,那我们就互相忍受,互相伤害吧。” 宋元还是气呼呼:“还说来我的生日party,哼,我生日都过了。”还被唐周那小子嘲笑了。 齐欢想说我上次就没答应,又忍住了,只是说:“生日快乐。” 宋元翘起二郎腿,趁火打劫:“你还得请我吃饭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