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玉骨,袍袂款款,云怀折一翠绿杨柳,踱步在这壮阔风景间。
“先生,今日之事……”邓雷满心畏惧,却又满心佩服看着眼前高不可攀之人。
只觉先生之大才,远胜盛京朝堂那群之乎者也之辈。
今日更从那被盛京馆阁学士,甚至被天下学子推崇备至的珏世子手中化险为夷,无形之中化解了漕帮一场巨大的风波,当真令他心悦诚服。
只是,自己贪恋何鸾儿是事实,一时羞愧难当,又见先生此刻临河而行,面上似有心事,倒不太敢打扰,这才支吾起来。
云怀转过身,折那柳枝于身前,看着他:“你觉得,今日是我赢了?”
“难道不是?”石虎十分自豪道。
云怀轻扫一眼他,便知他心中所想:“你光记得平南侯世子才学冠世,令人惊叹,可还听过天下暗卫,哪三家俱雄?”
石虎听这天下人尽知的事情,下意识张口便道:“祁家莲卫,蜀地狼卫,容家夜卫。”
云怀看他:“天下皆知,祁家血脉早已断绝,二十多年未曾再见莲卫风姿,而蜀地偏远,山重阻隔,也未曾有多少人真正见过狼卫,至如今,盛京便只有珏世子手下夜卫,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邓雷皱眉,想起方才房中那几个黑衣人,似死人般无声无息,却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自己若真与那等人交手,可能过几招?
再想想,若自己方才动手时,有人上前阻止,那……他不由后怕变了脸。
“若不是容珏有心纵容,你根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云怀毫不留情直言道。
邓雷倒吸一口凉气,没预料真相竟是如此,不由望向云怀:“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今日要是我们栽了,朝庭怎么也会从我们身上剜下一块肉!”
云怀嘲讽他一眼:“你也知道是为朝庭。”
云怀这话说的怪异,邓雷听得更是一头雾水:“难道他不该替朝……”说到一半,他脑子一炸。
心中骤然有了些许猜测,他不可思议看向云怀。
云怀也不隐瞒:“剜下了肉是给朝廷,漕帮记恨在心头的,却是他容珏。他知道我们肯定不会认罪,一开始就是顺着给了我们台阶。”
邓雷听得眼露震惊,直不敢相信。
云怀淡淡道:“在你的认知里,容珏杀我漕帮八百死士,就该被我漕帮记恨,但你可知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他能杀你八百死士还逼得你只能上门请罪,那是他的本事,你虽然被逼请罪,但他愿意给你台阶下,那就是恩情!至于最后那三样礼物,不过是圆了两方交涉结束最后的面子罢了,恩情,咱们漕帮还没还呢!”
他说到这里,眉间闪过忧虑,隔着河面波光粼粼的闪耀星子,望向那河岸雕花高楼,似乎能看见某人窗前眺望之姿。
盛京皆传平南侯世子如何惊艳才绝,今日碰上,倒果真名不虚传。
思及此处,他叹息一声,索性扬手扔了杨柳,离开了浦溪河岸。
邓雷眼看云怀走远,眼发直,双腿还僵硬得不能动弹,他在浦溪县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心眼多如何知县就罢了,却不想天下还有此等可怕之人!
杀了别人的人,叫别人请罪不算,叫别人赔礼不算,叫别人陪孙子到最后不算,倒还欠了他一份恩情?
邓雷浑身一抖,不由一个寒颤打过。
这天下尊崇的珏世子,未免也太令人惊恐了,世上可有人敢得罪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