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舒舒凉凉,窗外夜幕将落,已是黄昏时分。
容珏侧首,目光沉沉望向窗外幕色河景,清傲冷漠之面覆了一层难化冰霜。
想起今日他意识清醒,却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一女子肆意覆身吻下,唇齿相缠……
那一刻,不得不承认,此生从未把哪个女子放在眼里的他,却把那女子深深烙进了心里。
他漠然站在二楼卧榻,眼看着那大堂之中,长剑青锋刺出一抹鲜血,看她被自己的蠢,逼得只能绝地求生,匆忙落水而逃。
此刻,她该是上了岸,是否在到处求药,那般严重的伤势,非四处寻药不可……
思及此,他敛眸,眸中凉意尽掩,只低声道:“我知那姑娘身上有伤,凡是药铺买伤药的都可查一查,既知药理,周边山上也可寻一寻。”
何知县忍着头顶慑人威压跪在榻前,乍听这话,只觉此举颇有些将人逼上绝路的境地意味。
这是寻大夫?还是寻仇人?
“是!”
收回疑惑,何知县行礼告退而去。
脚步之声谨慎轻微离去,直至房门外再无动静,慕璟渊这才看他一眼:“那姑娘与你有仇?”
问过,他挑眉,语带不解:“盛京多少千金闺秀,不曾有幸得你多看一眼,今日一小县平民女子,倒不知做了何等天大之事,惹得你如此费心思。”
贺瀮抱臂倚阁,阁上瓷器映窗光,衬他一身挺骨铮铮,便是他这从不爱风月情事的武人,乍见容珏那面上冷色,也多了些八卦之心。
容珏冷眼扫面前两人好奇之色,闭眼,倏地,再睁眸,眼底好似一溜烟蹿起了火,一一逡巡过屋内十数夜卫。
半知情的夜卫们齐齐一抖,被那火烧得浑身焦烫,飞快垂首,表示宁死也不会说半句。
他面上似轻嘲一闪而逝:“一乡野小女子,胆大妄为了些,我不过想出手教训几番,又非慕家女,璟渊兄何必操心。”话中拒言之意甚浓。
慕璟渊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听着他的话,想起一人来,摇摇头,道:“璟渊倒是希望家中有一姊妹,只可惜唯一一个小妹,如今还在庵里,怕是也招惹不上世子。”
慕国公府长房只有慕璟渊一个嫡子,在场人也知他这话说的是二房那位嫡出小姐了。
那位小姐从未养在京中,每年也只有她的三位哥哥回盛京,对于这位谁也不曾谋面的神秘小姐,盛京自然没什么关注。
容珏面上淡淡,显然对那位小姐也没什么兴趣,起身,离榻,走至半敞的雕棂荷花窗边。
窗外,夜幕落下,河道上水光粼粼,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他抬头,望着那河流尽头,似乎能透过长长的水天一线的边际,看到那浦溪河道的上游风光。
那女子,该往上游去了。
上游,只有……那一处地方。
……
夕阳已大半落西山,微霞之光渐隐没殆尽。
锦缎流光柔柔漾着微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