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酒楼大堂时,颜苓趁着沈晨先行出门的空荡悄悄问掌柜苏佩蓉的情况。掌柜想也没想地回答她:“夫人,方才那两人我是真的不认识。”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曾在你这里吃过饭?” “这……”老板认真想了想,“夫人,我是真的确定没有见过他们,虽说每天来这里吃饭的人那么多,但像公子和夫人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哪怕是只来过一回我也能记住的。方才那位虽蒙着面纱,可一看就是气质卓然,若是我之前见过她,必定是会记得的。” 老板都已经这么说了,颜苓推测他真的是不知道苏佩蓉了,那么这苏佩蓉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呢?虽说前世自己是被她给弄死的,但自己却一点也不了解她,细细数来她们两人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如今她出现在了这里,是否段凌君也在这附近呢? 城主府。 苏子卿正在思量沈晨临走时对他说的话,突然看到管家着急忙慌地跑来,他有些不悦:“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管家笑道:“城主,好消息啊!佩蓉小姐来了!” 苏子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佩蓉来啦!快请快请!” “好嘞!” 苏子卿左右踱步,又拦住管家:“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接佩蓉吧!”刚迈出一步,便听到从厅外的门廊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卿哥哥不用来接了,佩蓉自己来了!” 苏子卿惊喜地看着她:“佩蓉!” 苏佩蓉取下了自己的面纱,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向苏子卿,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对他道:“怎么?不过几年不见,卿哥哥便不认的佩蓉了!” “怎么会?”苏子卿上前接过自己这个可爱的堂妹,心疼地说道:“这么远的路怎么就自己过来了,也不通知我让人来接你!一定饿了吧,我让下人给你那些茶点过来。” “卿哥哥别说,我还真是饿了,本来走到隋城就已经饿的不行了,就和飞风找了家饭店想吃饭,谁知道酒楼连雅间都没了,我这么一个大姑娘又不能在大厅吃饭,就只有饿着过来了。”苏佩蓉嘟着嘴向苏子卿抱怨。 看着自己那个小时后胖乎乎的堂妹脸上确实瘦了不少,苏子卿不禁心疼她这一路的风尘仆仆,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苦了我们的蓉儿了,卿哥哥这就叫人去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红豆糕、松子百合酥、枣泥薯饼……” “好,我这就让人给你做。” 苏佩蓉扯着他的袖子:“卿哥哥别忙,蓉儿还有好多想吃的还没说呢?” 苏子卿宠溺地看她一眼:“贪得无厌。” 颜苓跟着沈晨回到了客栈,正要跟着他走进他房间的时候,房间的门却被先进房的沈晨关上了,没有任何准备的颜苓撞到了门板上。 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颜苓委屈道:“将军,为什么将我关在外面。”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还请颜姑娘自便。” “什么嘛!”颜苓不满,这个多变的男人!算了,本小姐不跟他计较!正当她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看到从过道的另一边过来了三个面容严肃的男人,他们一样的装束,看起来像是哪里的护卫。 在见到颜苓的时候,三个人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 “你们是……” 为首的那人回答:“回姑娘的话,我们是城主府的人,城主听说了沈将军昨夜遇刺的事,觉得是他照顾不周深感抱歉,所以派我们来接将军和姑娘去城主府小住,绝不让昨夜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子卿他怎么……”颜苓觉得有些奇怪,苏子卿他怎么早不让他们去住,偏偏在这个时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昨夜那连沈晨身都没近到的刺客? “如此,便谢过你们城主了。”沈晨不知何时打开门站在了门口。 那三个人见到他,立马恭敬地行礼:“见过将军!” “嗯。”沈晨稍稍点头,又对呆立在一旁的颜苓道,“颜姑娘,快去收拾东西吧!” “这……”颜苓看到沈晨那一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他早就知道苏子卿会来请他?为什么?他不怕苏子卿别有用心吗?毕竟在这样的乱世,谁都不敢保证苏子卿会不会是下一个楼诚城主。 沈晨淡笑:“颜姑娘无需心存芥蒂,在这隋城若是城主他想对我们不利,那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沈晨的话说得对,而且不论在哪里,不管他有多大把握,只要在他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好,那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沈晨为她准备的几件衣服以及她制作的一些药。拿了东西之后,她和沈晨上了苏子卿为他们准备的马车。 一天之中在这街上走了几次,再美的街景她也没有兴致看了,更何况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沈晨身上。 刚上了马车,颜苓便闻到了沈晨身上的酒气,其实自他喝过酒之后身上就一直萦绕着酒味,只不过在马车这样的密闭空间里,这个酒味愈发浓烈了。而喝了不少“玉魂”的沈晨自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靠在车边休息。 闔上的眼眸挡住了他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浓密的睫毛卷翘如蝶翼,面庞温润俊朗,墨发垂在青衣两侧,此时的他看起来如孩子般纯良无害。 马车太小,颜苓尝试着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又重新落到了沈晨身上。脑子里还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为什么他的睫毛这样长?为什么他的墨发如此柔顺?为什么他的皮肤这样白皙,根本就不像一个长年征战沙场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长的这样好看?为什么他是一个将军,是别人眼中的权臣?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他?喜欢着自己的阿晨…… 颜苓遇到过许多长的好看的人,但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让自己失去了心智,她的抵抗力在他这里似乎都变成了一个笑话。诚然,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既然没有办法不看他,那么就只能这么痴痴地看着他,可是看着看着,颜苓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了。左右看看,在确定没有人会进来之后,颜苓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慢慢地靠近沈晨,两只手紧张地放在他的两侧,小心地不要碰到他的衣服从而吵醒他。 近了,越来越近了……她的唇快要碰到他的了…… “你敢。”在颜苓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沈晨从薄唇里清冷地吐出两个字。 “啊!”颜苓吓得连忙后退,却因退的过急,碰到了马车的沿壁,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马车里面。 “痛……” 沈晨徐徐地睁开双眼,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然地睨着她,如高山之巅的冰雪,寒冷刺骨。 “将军,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外面有人询问。 他不疾不徐地回答:“不用。”冷冷然如玉碎了一地。 “是!”外面的人不再说话了。 偷亲不成反蚀把米的颜苓委委屈屈地自己爬起来,目光飘忽,不敢看沈晨,但她却能感觉到马车中在不断下降的室温。 颜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缩在马车的一角,沈晨不动她也不动。心中却无比后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自问这一辈子包括上辈子也没非礼过什么人,这怎么每次想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都能被他抓个正着啊!当然,除了山洞中他重伤的那一次!不过就算山洞中那次他突然醒了又怎么样,她就不信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他还能反抗自己!还不是自己为刀俎,他为鱼肉,任自己宰割…… “你在想什么?我说话没听见吗?” “啊!什么?”沉浸在自己龌龊思想的颜苓突然听见沈晨的声音,忙抬头看向他。却在见到沈晨那漆黑如墨的目光时,再次低下了头。 沈晨轻声道:“我方才已经唤了你两遍让你过来了,你不会告诉本将军你没听见吧?” “啊?”行迹败露,颜苓毫不怀疑现在的沈晨能一掌拍死自己,犹豫着不敢过去。 “过来,不要让我再说一次。”声音很平缓,但其中的威胁却让人不容忽视。 压迫,赤.裸.裸的气场压迫! 颜苓心中再不愿,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恶势力屈服,慢慢地向他挪过去。 他静静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 “哪里受伤了?” “啊?” 沈晨眯了眯眼,显然没有再为她重复一遍的意思。 颜苓回过味儿来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小声道:“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脚踝。 “药呢?” “在兜里……” “自己涂药吧!” “啊?”颜苓失望地看着他,她以为他会帮自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 “怎么?你今天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不是……”她有些委屈地卷起来裤腿,看到上面伤的不怎么严重,只是一些擦伤,又从兜里拿药往上涂抹。 “头呢?” “什么?”颜苓专注的为自己涂着药,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说头受伤了没?”他方才明明听见了头撞在车壁上的声音。 “哦,那个不严重,虽撞到了,不过应该只是有个小包吧!”说着,她还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那个肿着小包的地方,又低下头继续认真涂药。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头上有一阵暖意,她猛地抬起头,发现是他的手掌在温柔的抚摸她头上受了伤的地方。 发现她在盯着他看,沈晨也没有收回手,唇角带了些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就说明明听到了那么大的撞了的声音,怎么会没事,原来这里都已经鼓了这么大一个包了。”他的手轻轻地为她揉了揉,“怎么?舒服些了没?” 颜苓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离得近,她才发现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以及说话时的淡淡酒气。 原来,他还是醉了啊! 小睡了一会儿之后的沈晨有些随性,也有些温柔。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前世对她一样,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阿晨……” 沈晨将手从她头上收回,面上带了一抹惑人的笑,清且淡。然后,以手撑头,再次闔上了眼眸。 原来,他真的是醉了! 那他……会不会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想要偷亲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