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书院架子大得很啊,我们王爷的面子都不给,派个弟子就算交差啦,哼,不识抬举!”那管家骂道。
“家师身体欠安,改日再来赔罪。若大人没什么吩咐,小人就先退下了。”般若想着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不必理,既然已经收了礼,快走为上。
“哼,走吧。”那人甩了一下衣袖。
般若刚要转身往后走,四下里突然出来一排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领头的一人伸手就要打向般若,被李班头眼疾手快上前一手接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姑娘可不会武功。”李班头怒道。
“干什么?这青云楼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邙山书院派了使者,那就让她在这里代表邙山书院吃个寿宴,等齐正先身体好的时候把她接回去就是了。”说着,一群人手持弓箭出来,把李班头四人团团围住。
“大人,来的都是客,若要吃寿宴这也不是待客之道,我随你去就是,何必为难下人?”般若面无惧色回道。
“也好,你们几个下人先回去报个平安吧。”一群人把李班头等四个下人推推搡搡地推出门去。
那管家上下打量一番,看眼前这个文气女子的确实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这倒是奇了,邙山书院还有不会武功的人啊,胆子不小!”
“邙山书院,重在一个书字,何必都会武功?”般若答道。
那管家看看般若,说道“好。看你应该也不是个普通弟子,就代表邙山书院吧。”便示意士兵下去。
般若施施然跟随那管家进的青云楼内,曲曲折折上的二楼。
各门派已分别落座,般若在一处不显眼处坐了,查看四周,猛然看到朱玄,这个家伙也来了,但见衡山派朱连坐于上首,朱玄在其背后,那朱玄也看见般若进来,甚是惊讶,这个丫头来干嘛,但是仍然冲着般若招招手,般若忙笑笑。想着见机行事,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等了半天,这寿宴才开始,却不见那肃王出来。
又等了半天,见一戴金冠,穿红袍的年轻贵公子出来,举手投足甚是气派,听得周围人说,此人是肃王之子刘霄。
只见那刘霄坐于主位之上,举杯道,“今天,本是父王寿宴,父王请诸位来,因父王有要事不能前来,今晚,我就代父王敬诸位!”
般若跟着众人站起,端起酒杯假模假样地喝,
“都是父王请来的贵客,不必客气,请坐请坐。”那刘霄笑道。
般若跟着众人坐下,随手将酒倒于桌案下,后面下人马上过来倒上。
般若若无其事打量周围各色人等。
肃王手下一干武将逐个敬酒,个个都如酒缸一般,千杯不醉,那刘霄问这个问那个,扯些无关紧要的话,在座的众人只好跟着频频举杯。
般若暗暗观察各派来人及神色,除衡山派、玄真派外,其他门派似乎都不甚热情,谨言慎行的很。
酒过三巡,看氛围热络起来,那刘霄便说起朝中奸臣如何扰乱视听,如何把持朝政,天下百姓如何之苦,官吏如何贪墨,似有为天下铲奸除佞之心。
那衡山派、玄真派等几个门派立即义愤填膺,言道世道混乱,断不能让奸人得逞,武林人士应该为天下清平出一份力。
那朱连更是站起来,直接说道衡山派愿意助朝廷一臂之力的话。
那刘霄甚为赞许,连连举杯敬酒,几个门派也纷纷附和。
刘霄许诺道,若武林各门派肯为朝廷出力,肃王绝对不会亏待诸位云云,每年大选定然全力举荐,优先录用。但若是哪个门派与朝廷作对,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肃王也绝不会放过。
般若终于明白了,这寿宴就是一场打着幌子的鸿门宴,这肃王是打着为朝廷效力的旗号壮大自己的势力,收拢武林门派啊,怪不得在座的不少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样子,这衡山派、玄真派是已经归顺肃王了。
看在座的各门派各有盘算,般若一一打听姓字名谁,竖着耳朵听着,想着得找机会脱身。周围几个人也似乎都有此意,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般若便向下人说想要去更衣一下,那下人便带着她去往里间,言道“姑娘,您放心用就是,我给您守着。”再看这里间各种物件一应俱全,就是没有窗户,看他们早有防备,外面好像还不止一人守着。
般若只好从里间出来,捂着肚子说有些不舒服,便往门口走,却被门口的侍卫挡住,冷言道,“姑娘,请回去坐好。”
般若无奈坐回筵席间,周围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这刘霄是早就防备好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走脱。
正想着怎么办好,二更鼓响起,那个红脸的管家却说道,
“诸位,天色已晚,已为大家安排了住处,请大家今晚在青云楼休息,待写了盟书,诸位再各自回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几个门派当即叫嚷起来,这就是胁迫啊。
“王爷,我们牧云庄庄中还有急事,先行告退!”牧云庄少庄主牧野说道。
其他门派一听,也纷纷起身要告辞。
那刘霄一脸怒色,“诸位,如此不领盛情,是要得罪王爷了?!”
“我们今日前来拜寿本就是尊重王爷,我们都是乡野鲁莽之人,过惯了没有管束的江湖生活,恐不能效命于朝廷,大家应该都没有忘了陆清源吧,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望王爷不要与我们凡夫俗辈计较。”嵩山派大弟子宋明回到。
“是啊,我们江湖人士不想做官也不想被管,井水不犯河水!”众人纷纷言道。
“哼,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河水井水,不听肃王令者,杀!”这刘霄一声令下,闪到一边。一队强弩手踹门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般若见此,忙躲到桌子底下。
众人见此,各亮兵器,战在一处。
般若头上顶个灯笼罩子,顺着桌子迅速爬向门边,心里想幸好在书院早就练得这偷摸躲开的功夫。
可快到门口,感觉背后被人一把抓住提起,“般若姑娘,往哪里去?”,般若慌忙站稳,是朱玄!这个家伙想干嘛?
“哎呀,我又不会打,当然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朱玄哥哥,求求你,咱们赶快走吧!”般若央求道。
“不会打,你可以看嘛,跟着我看热闹也挺好的,坐下!”朱玄一把摁住般若,心想邙山书院想逃偏不让,这盟书非写不可,有了邙山书院四个字,不管是谁写的,有就行。
“我,我又不懂这个,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只是来送个礼,朱玄哥哥,清露姐姐等不到我会着急的。”般若想着赶快走。
“有我在,他们伤不到你,你别乱动,小心刀剑无眼,到时候肃王会把你和盟书一块送回去书院,你就别担心了,清露不会担心的!”朱玄早就看透了般若的心思。
这个朱玄平时装的跟个好人似的,关键时候竟然这样翻脸无情。般若暗暗叫苦。
般若被朱玄摁住肩膀竟然一动也动不了,只好乖乖坐着,暗自思考其他办法。
但见这青云楼内桌凳起飞,盆碗粉碎之声四起,各门派一阵乱打,眼看肃王的人渐渐不抵江湖人士,有冲出包围圈之势,那朱连和玄真派掌门玄松坐不住了,飞身上前,与众人战在一处。
朱连打的牧野连连后退,却被宋明一把龙鞭挡住了,那龙鞭甩起来,如万道金光,劈啪作响,其他人根本不能近身,这鞭子非一般刀剑可比,柔可当绳,硬可断铁,也是江湖顶级武器之一。
朱玄看着便想着上去会会这龙鞭,也想着去帮把手,便把般若连提加推的带到楼上一房间,嘱咐下人看好她。
般若被绑住双手和双脚,推到在墙边。
般若冷静下来,观察房间,看到一面窗户,感觉机会来了,便使劲挪动站起来,只感觉浑身疼痛,双脚慢慢蹦跳着挪到窗前,向外探望一下,是三楼的高度,咬咬牙,心想宁死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于是扭动腰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坐上了窗台,转过身子悬在外面,一阵心慌脚软,心一横,两眼一闭飞身跳下,心想完了,死了就死了,却感觉被人轻轻接住,睁开眼一看,
大师兄!
正要叫,却被捂住嘴,清风忙解开她的绳子,拽起她,悄悄躲到一边暗处,又用飞镖射杀了几个看守,连拖带拽地将般若带出门外。
李班头的马车早就候着,接了般若,马车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坐在车里,一片昏暗,过了好一会儿,般若看着眼前的大师兄才回过神来,
“吓死我了!谢谢大师兄。”
“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三楼你也敢跳!幸好我赶上。”清风责怪道。
“谢大师兄及时相救。我要是不跳,那朱玄肯定饶不了我,要写什么盟书,里面打得激烈呢。”般若说道,便将寿宴诸事一一报告给清风。
“你倒是不怕死的。幸亏李班头报告,我及时赶来。”清风说道。
“怕啊,但是我是邙山弟子,还是大师兄的手下,当然不能给大师兄丢脸,就算死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成为他们拿捏书院的棋子。”般若说道。
“真是傻丫头!”清风昏暗中,伸手摸摸般若的头。
般若心里一紧,没敢躲闪,这是她第一次离大师兄这么近,几乎是挨着坐在一起,大师兄的长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般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自觉地靠边挨了挨,黑暗中,感觉到大师兄的气息,甚是安心,终于安全了。
清风第一次就和般若一个人坐在一起,这么近,几乎触手可及,昏暗中看不清般若的脸色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小紧张,感觉到般若温热带有微微特有的有点香甜的女子气息在黑暗中荡漾开来,直钻肺腑,听到她轻微的气息,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双手不安地抓着巾帕,揉搓手腕。
“手腕疼吗?”清风轻轻地问道。
“没事的,揉一下就好了。”般若不太习惯大师兄轻声细语说话,还是严厉的训斥更让她安心一些。
“那些粗人,下手肯定很重的,等到了书院,让清露给你热敷一下会好一些。”清风说道。
般若忙答应着。
般若感觉沉默就会尴尬,忙找些话题来问,便问各帮派的情况,清风一一讲来,般若边听边问,两人说笑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尴尬。
车行一个多时辰,般若累乏,说着说着话就靠在车里睡着了。
车行颠簸,般若的头从车边转向里,不自觉靠在清风身上。清风绷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颠簸中,般若紧紧靠住清风,身子随着车子一抖一抖,头也磕磕碰碰。
清风慢慢将胳膊伸到般若脖子下面,将她的肩膀揽在怀里,般若似乎感觉舒服些了,头抵在清风脖颈处便蜷在清风怀里安稳睡着。
般若一觉睡到天亮,沉沉醒来,蓦然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大师兄怀里,吓得一下坐起,头也不敢抬地惊慌说道,
“对不起,属下失态了,睡着忘记了。”
清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什么事情?这么惊慌?我做梦了吗?”
般若面红耳赤地说道,“奥,没,没有,大师兄,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天都亮了,不要吵,我睡会儿。”清风侧转过身去,暗暗发笑,嘴角上扬。
般若忙正襟危坐,整理头发,衣衫,回想自己有没有说梦话,有没有失态之事,好像都没有,想着大师兄刚才也睡着了,应该是也没有看到。便放心了些,舒了口气。
车行至一处客栈,清风让李班头和般若吃饭休整,他骑马先行回去。
般若看李班头一夜赶路甚是辛苦,便要李班头睡一觉再走,李班头说道,“般若,少掌门也一夜未睡,以后跟着少掌门出门还是要有点眼见地。”
般若脸红地点点头,“谢谢李班头提点,般若记下了。”
“你也不错,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也没给书院丢份。”李班头笑着称赞道。
般若不好意思地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你罩着我呀,要不然我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哭呢。”
“哈哈,应该的,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少掌门是不错,亲自来,这个恩你可得记住了。”李班头嘱咐道。
“嗯嗯,般若记住了。”般若答应着。
“大师兄一夜未睡吗?”般若猛然想起来。
“你看你,连少掌门没睡都不知道,真是个懒丫头,我在前面赶路,他过一会儿就跟我说两句话,一直到天亮啊,少掌门心可比你细啊。”李班头批评道。
般若明白了大师兄是怕她尴尬才装作睡着的,哎呀,该死,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清风昨晚本就该直接回书院,但因为不舍得离开般若,一直陪着般若到早上醒来,这一早便快马加鞭想着赶回去,虽然心里仍然很不舍,但不得不走,否则连李班头都会看出破绽来。
清风快马加鞭疾驰赶回邙山,一路上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他自己是有婚约的人,般若有恋人的人,怎么能贪恋这种温软的感觉呢?真是不要脸,他暗暗骂自己,怎么一步步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呢?这一夜过后,自己都感觉自己要沦陷了,万万不可,必须悬崖勒马!不许再想最好也不要见她,要全部忘记才行。
清风暗下决心,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内心疯狂生长的情愫。
冷静如清风每一步都是精确计算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般若经常打破他的预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般若,他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惜,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像扎入心底的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生根发芽,在冒出头来,压都压不住,石头从来压不住小草,原来以为只是一颗草,不想要的时候拔掉就好了,可没想到,这棵草长成了一棵树,长在石头缝里的悬崖边的树,长得那么牢。
青云楼内众门派逃出去若干,被困住若干,主动降服的若干,肃王之心武林各门派尽皆知道,各门派各自站队或自保。
朱玄发现般若逃走了,甚是生气,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邙山书院不参加结盟,对衡山派来说未必是坏事,这样肃王要控制武林必须仰仗衡山派,正好可以利用肃王势力打击邙山书院,扩大衡山派势力。依靠着肃王这棵大树,掌控武林指日可待。
回头想着怎么跟清露解释扣押般若一事,般若回去肯定会报告寿宴之事,清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此,朱玄有些担心。